裡,陳封已是一身冷汗,遂起身恭肅施禮道:“陳封謹受教。”
出得趙宅已是戌時末,街上已闃無一人。梁都從戌正開始宵禁,街上只偶見金吾衛巡查,再不見百姓身影。陳封身上有兵部勘合,自不怕查驗。陳封宅邸在東城,回府要穿過整個梁都城。他雖縱馬而行,卻也不敢疾馳。那馬蹄聲擊破靜謐,令他格外心驚。
回到家中已是近子時了,妾室祝氏還未就寢,見他回來,遣侍女做了湯餅,又服侍陳封盥洗。陳封吃了湯餅,便胡亂睡下。
次日一早卯時初刻,陳封便到了城東左驍衛駐地蟠石大營。卯正時分便要升堂點將,因此陳封入營便直奔大堂,卻在大堂門外碰到陳肅。陳肅說道有兩人在東廂簽押房候見。陳封便不進大堂,轉身去東廂簽押房。
進門便見屋內二人,一坐門口,一坐內堂,相距甚遠,互不交談。那二人見他進來,都站起身來行了單膝庭參禮,門口那人道:“末將楊顯參見制司。”內堂那人道:“職下秦玉參見制司。”
陳封一邊往裡走一邊相繼扶起二人,呵呵笑道:“二位請起。”
三人安坐,陳封這才細看二人,楊顯三十歲出頭年紀,頭戴鳳翅兜鍪,身穿山紋銀光輕鎧,身材頎長,三綹髭鬚,目有精光卻一閃即隱。秦玉只有二十多歲,身穿七品墨綠官服,頭戴青呢垂角幞頭,白麵微須。目光炯炯,如蓄躊躇之志,嘴角微揚,似有睥睨之情。
三人寒暄已畢,陳封道:“明日出徵,二位有何高見,可以暢談。”
秦玉起身拱手道:“秦玉承製司錯愛,授中軍參軍之職,有參贊之責。然此次出兵淮南之主旨玉卻不知,敢請制司明示,此次出兵是要退楚兵收四州?還是守淮陰、安州,棄宿州、應州?”
陳封微微一笑道:“璧城今已是參軍,依你說。是該退楚軍,還是該守淮陰?”
秦玉道:“以玉之見,自是該退楚軍收四州。守淮陰是萬不得已之舉,我軍方出征,豈能便取守勢。我只怕朝中諸公以我兩萬對敵五萬難以取勝,便要制司取守勢,保住淮南一州,相公們便可交差。卻不知若守,則淮南之土必難保,楚軍必乘勝勢盡取淮南,豈有放淮陰一州之理。我軍雖只兩萬,然若制司堅心退敵,必可一鼓而勝。淮南府我大鄭經營多年,地利、人心皆在我,糧草充足,後援強大,我軍萬無後退之理。況我大鄭兩萬禁軍,皆是精銳壯勇之士,豈懼南楚烏合之眾。”
陳封哈哈大笑道:“璧城真初生之犢,那你說說,要退楚軍,該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