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若是平常時刻駙馬出京並無任何疑點。然而此時正值陛下親征、兩國交戰的重要時刻,所以駙馬頻頻出京一事實在應當重視。”林御史道,轉頭又對上柴秀,“公主殿下,此乃國之大事,且不可因私情而姑息。”
“林大人是想予派人調查麼?”一直默不作聲的柴秀低聲問道。
“公主開明大義。”
“那何必再去調查?”柴秀輕笑,“來人,去公主府召駙馬進宮。正好予也很好奇駙馬最近都在做什麼,咱們便一起問問吧。”
“公主萬萬不可!只怕會打草驚蛇!”林御史連忙制止。
“哦?”眼波流轉,柴秀的眉頭舒展,“林大人怎麼不知道,予是在引蛇出洞呢?”
林御史被柴秀一句話卡得說不出話來,他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後黑著臉說:“那就讓老臣看看,殿下是如何引蛇出洞的。”
衛錦兮這些天的確在忙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東跑西跑不說,有時候說得嘴皮子都乾裂了還不能停。當她託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公主府,還來不及喝口水就聽到說宮中有請的時候,她的心情其實是不怎麼好的。
現在已經有些晚了,在這個時間被召見……以衛錦兮的親身經歷來說,十之八~九是沒有好事的。她尋思了片刻,臨行前去了趟書房。
經過左相的手把手教育,又在柴鈺琥眼皮子底下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衛錦兮對大殷朝廷的那些事兒不可謂不熟悉。今天來傳喚的人是柴秀身邊的人,這也就意味著這件事情是柴秀都認可的。她衛錦兮人生這說長不短的二十餘年能有什麼事是讓柴秀都覺得拿不準的?
“駙馬爺,可準備好了?”
“嗯,走吧。”衛錦兮點頭,“莫讓公主等久了。”
因了戰爭,如今就算是在帝京也再難看到昔日的繁華。夜市的規模也縮小了近一倍。雖然在打仗,但生活還是要過的。衛錦兮打馬行進在朱雀大街,心思卻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這天下的分分合合,說到底不過是慾望之爭罷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只可惜自己一直都不曾領悟,幾番做了幫兇。可說到底,拿真心來說在這次回京之前老百姓的死活在她眼裡並不是非常真切的事。哪怕她見過了許多陣亡計程車兵、哪怕她受過了良好的教育。
口口聲聲,說著要為民請命、要體諒民間疾苦,可說到底他們這些不愁溫飽的傢伙又有幾個真的去在乎過?如果不是自己此次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不是如張家大哥那般樸實的人在自己最低落的時候給了安慰,那些被用“百姓”二字代稱的人們在她心中恐怕永遠都只能是一個符號。
可是現在不同了。他們是人,是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人。所以,就算自己可能起不到太多的作用了,就算是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會被懷疑被惡意揣測,她還是想要去做點什麼。這一次,不單單是為了柴秀。
衛錦兮到達議事堂的時候,室內的氣氛並不太好。皇族的三位到還好。那林御史鼻翼扇動幾乎要哼出聲來。
衛錦兮並不是第一次遭遇這位剛正不阿的老大人,早在永和年還在傳聞公主養男寵的時候,這位老大人就幾次在不同場合表達過對自己的不滿。有些人說不清哪裡壞,但就是讓人看不慣。對於林大人來說,衛駙馬就是這樣一個。但好在因為她到底是皇帝的女婿,老大人也知曉不要把陛下逼急了,所以被警告過後也就相安無事。這也是這次林大人聽說衛駙馬出事兒身先士卒上了摺子還要親自來表達的原因之首。
“太子殿下,請恕微臣來遲之罪。”衛錦兮先與“管事兒”的太子打行李,又轉身對另外三人一一打過照面。
柴玄見著衛錦兮,面露歉意。他可不知道自己這姐夫本身就是場巨大的騙局,更不知道衛家多年來是怎樣一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