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頭甲,王家舉家歡騰,因為王家一直都
是商家,總算出了個有功名的讀書人,成績還拿到頭甲,舉人資格簡直是唾手可
得。
但所謂樂極生悲,仙心返家的時候,搭馬車經過一處山崖,碰巧遇到地震,山崖
坍塌,馬死車翻,等把奄奄一息的仙心拖出來的時候,他一條小腿已經砸爛了。
(應該是複雜性骨折)
雖然百般醫治,但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還待發展,外科更非所長。拖了一年多,
小腿已經萎縮發黑,命在旦夕(敗血症吧?我想)。要不是遇到這個有膽識、有
經驗的大夫,大概截肢也要了他的命。但這個大夫也算超時代了,還知道從膝蓋
著手,這才保住他的小命。
但傷到這地步,要入闈考試真的有困難,所以他才這樣黯然神傷。
「…當官也沒什麼好的。」我有點尷尬。這種事情離我太遠,不知道怎麼安慰。
「我不是想當官,只是想考個舉人。」他輕輕嘆氣,情緒很低落,「我出生就不
足月,簡直是藥汁兒吊著養活的。讓父母操碎了心,哥哥們也滿天下跑的尋名醫、
找珍貴藥材。花的金子,打也打出三個我了。我對家裡唯一能報答的,只有好好
唸書,考個功名,好給王家有個倚仗…」他語氣漸低,望著自己的殘腿不語。
默默坐在他旁邊,我心底很難受。早知道就不要搬這些書來讓他傷心…但我想,
聯考都能保障殘障學生的公平應考,難道科舉不行?
白傷心也沒有用,試試看嘛。就算不行,最少努力過了。
「你文章寫得很好吧?都能考上第一名了。」我問。
「尚可。」他淡淡的說。
「那你為什麼不寫個信給上面的,說明你身殘志不殘,暫時請假,傷愈就要去考
呢?難道大明不許鋸過腿的考科舉嗎?」
他猛然轉頭看我。
我繼續說,「當官可能有困難,但是你只是要證明實力,考個舉人資格而已。好
好包裝,這很勵志欸…呃,就是一段奮發向學的佳話。我文筆不好,唬爛不了,
但我想你文筆應該不錯吧?…」
他的臉上,泛出充滿希望的光。讓我覺得心酸又驕傲。
怕他希望太高失望更大,我忙說,「當然不一定會成,萬一不成…」
「最少我努力過了。」他秀氣的眉堅毅的擰起來,「來人!我要去書房!」他轉
頭,「琳琅,妳也來。幫我磨墨。」
「…我不會磨墨。」我小時候的書法課早忘光了,而且我用的都是雄獅墨汁。
「沒關係,我教妳。」他被抬上軟轎還拉著我,「陪著我。」
雖然跟我預想的不同,但的確讓他往道德修養提升了(?),他每天累得倒頭就
睡,沒力氣騷擾我了。
我成了他的書僮,幫他磨墨,拿書倒茶。等上面(我不知道是哪個官)回了一個
讓全家欣喜若狂的好訊息:保留他的成績,秋天可鄉試考舉人,仙心更埋頭苦讀,
比聯考的學生還用功幾百倍。
看他累得那樣,晚上他索吻的時候我就會依著他,他也沒那力氣肆虐了,只能淺
嘗輒止,常常貼著我的唇就睡著了。
但他連睡熟都帶著微微的笑意,我的心就整個軟了,拼命冒香檳泡。
他的幻痛,也再也沒發作過了。
春暖花開,整個餘沁園,美得像首詩。
冬天就造好的輪椅,終於可以拿出來了。我硬拖著仙心,把他從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