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就是怎麼把少爺你們家服侍好。”
她不由分說,就奪過舒小節的藤箱,對著樓上喊道:“太太,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舒小節也仰起脖子喊:“媽,我回來了。”
屋裡,是天井,漸漸暗淡下來的天光從三層樓那麼高的亮瓦上有氣無力地飄下來,飄到地上,就再也沒有光亮了。四周,一片的暗黑。他停了一下腳步,慢慢兒地,眼睛才適應了這裡的環境。天井裡,逐漸地顯現出來,幾根抱不攏的屋柱,一個半人高的太平缸,還有屋簷下的雞冠花。
這時,二樓上,母親龍桂花對他說道:“小節,快上樓來!”
舒小節抬起頭,往樓上看去,母親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小襖,外面披著一件藍色的披肩,下身穿的裙子,看不清是黑色的還是藍色的,抑或,是褐色的也說不定,反正,看上去,有些沉悶。她倚著屋柱,手扶著攔杆,她瘦削的臉上很蒼白,精神也顯見得不太好。
舒小節仰頭問道:“媽,爹他怎麼了?”
龍桂花並沒有回答舒小節的話,只是說:“上來吧,先吃飯,你怕是肚子貼到背梁骨了。”
柳媽對舒小節說:“我這就弄飯去。”
在柳媽弄飯的當兒,舒小節已經上了樓,給母親請了安,說:“媽,孩兒好想你的。”
龍桂花聽舒小節這麼說,心裡很高興,而嘴上,卻是故意“哼”了一下,說:“小節,你才上了兩年學,就學得逗人開心了。想媽是假,想你爹才是真。不然,一進屋,不曉得來看媽,倒先問你爹了。”
舒小節坐到檀木椅子上,頗有些委屈似的,說:“爹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能不急嗎?”
龍桂花說:“急,急,急有甚麼用?依我看,他還不是嫌棄我娘倆,大事小情,一概不管,一走了之,像做爹的人嗎?”
舒小節見媽對自己想爹不是很高興,就暫時停止了說話,心裡雖然很不安,還在牽掛著爹,但他想,還是不要太急了,不然,惹得媽不高興,這做兒子的,也算是嚴重的失責了。
爹媽兩個,一向沒有甚麼話說的。他們雖是夫妻,卻和生人一樣,互不干涉,飯呢,在一起兒吃,就是悶頭悶腦,各吃各的,吃完,父親也不知對著誰,說一聲“走了”,便徑自走了。媽呢,一聲不吭,好象爹不是對她說話,甚至於,根本就沒有說話。如果是媽先吃完飯,她就把碗筷放在桌子上,不像爹那樣不知道對誰說話,而是向著柳媽說:“慢吃噢。”那口氣,哪裡像是對傭人說話,倒很像是對客人說話。每當這時,柳媽就會感到不安,回一句:“太太你太客氣了。”
舒小節還記得,有天晚上,他起來小解,經過爹媽的臥室時,聽到爹媽的說話聲。那時,已經是下半夜了。很晚了,他們還沒睡著?他正要下樓,就聽到媽喘著氣對爹說:“要根,我想,我想嘛,我想得快發瘋了。”爹冷冷地說:“你想發瘋那還不容易?你發就是啊。”媽嬌笑一聲:“我現在就瘋了,我瘋了……”接著,舒小節就聽到有細小的悉悉嗦嗦的聲音,像是掀開被子的聲音。這時,爹突然短促而壓抑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你要幹甚麼?下去,再不下去莫怪我踢來了。”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恨恨地說:“舒要根,你還是不是我老公?”爹冷笑道:“我一想起你那個逼我就噁心!”媽又氣又恨,輕蔑地說:“當真是烏鴉笑豬黑,你以為你那是好雞巴?你要遭報應的!”爹牙齒都打戰了,哆哆嗦嗦地說:“你、你你……”舒小節聽到這裡,嚇得大氣兒也不敢出,哪裡還敢下樓去,悄悄縮回自己的房間,把那一泡尿一直憋到天亮。
舒小節不知道的是,從他到師範去上學的第一天起,舒要根就搬出了他和龍桂花的臥室,一個人睡在了一邊。
看媽平靜了一點,舒小節還是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