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休養生息,和親是最好的一個辦法,即使把景習慕放在衛國做人質,景夙也必須這麼做。
在景夙眼中,只要景孜慕一個太子足矣,其他的皇子,則需做好為國犧牲的準備。
各懷鬼胎的父子撞在一起,一拍即合,景習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父親派遣自己出使衛國求親的任務。對景習慕而言,父親此舉無疑是確定了長兄不可動搖的地位,即使他是嫡出皇子,也遠遠不如長兄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不論他的長兄有多窩囊多無能,景孜慕始終是景夙的第一個兒子。
去年秋天,景習慕出使衛國回到吳國的時候,得到的便是吳國皇后薨逝的訊息。
生母死了,最親近的父親和長兄又離他如此遙遠,對雲漣的思念瞬間如潮水般向他撲湧而來。所以這一次,景習慕已然抱了必死之心,只要能在衛國皇宮裡找到雲漣,得罪衛國最金貴的公主也不怕,就算是要他脫離吳國皇室,他也在所不惜。
愛,有的時候,也可以如此瘋狂!
長久的思念,令景習慕漸漸變得沉寂起來,從前那種爽快略帶著孩童稚氣的微笑很難在他臉上找到了,如今的他,只是個一心一意尋找自己思念之人的傷心人。
沒有了至親至愛之人,已經是孑然一身了,又還有什麼可令人害怕的呢?
無論將來天下之主姓景、姓旬或者姓赫連,都與他無關了,他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直到失去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她。
原以為他作為一個嫡生的皇子,能夠憑自己的力量為吳國效力,沒想到父親到頭來還是僅僅只認可兄長,他卻成了吳國和衛國交換和平的工具。哪怕他也是嫡生的孩子,哪怕他也想到衛國去尋找雲漣,可父親的這一舉動,卻是深深地傷害了他,所以他才答應的那麼毫不猶豫,那麼徹底。
已經是四月份了,如果雲漣順利進入衛國皇宮的話,也已經有一年的了吧!衛國皇帝始終沒有被殺,那說明雲漣她們始終沒有刺殺成功,抑或者她們採取了別的方式。
上一次他出使衛國,雲漣肯定是知道的,她竟然狠得下心,沒有來看他一次。
猛然間,景習慕想到了在丹鳳門偷聽他和赫連恆君說話的那個小宮女,說不上為什麼,景習慕對這個小宮女有著驚人的熟悉。字型,聲音,容貌,統統混雜在景習慕心裡,令他心煩意亂,那個小宮女不是雲漣,雲漣是那麼的美好,小宮女的容貌與雲漣完全對不上號,怎麼可能是雲漣呢?
景習慕敲敲自己的腦袋,試圖驅除這些煩人的思想。
坐在景習慕旁邊的郭政關切地道:“公子,沒事吧?很快就到建州了,我們休息一宿再趕路。”
相較於兩年前的郭政,現在的郭政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一把白花花的鬍子,光亮的額頭時刻透露著睿智的光彩,反而是郭政身邊的胡平,卻比那時蒼老了許多。
景習慕展開金邊摺扇,想將初夏這一點點炎熱的感覺排除。“我沒事。”他的語氣波瀾不驚,彷彿剛才那個煩躁地敲擊自己腦袋的人不是他。
郭政和胡平對望一眼,知道景習慕定然又是想起了雲漣姑娘,那個在景習慕心靈深入念念不忘的容顏,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的心絃。如果不是當初他們兩個老頭子對公子說了那麼一番話,或許公子就不會對雲漣姑娘說謊,雲漣姑娘也不會離開公子奔赴他鄉了。
現在想來,他們為公子所作那些思考究竟是對還是錯呢?就算得到權力,沒了愛情又有什麼意義?郭政和胡平也曾年輕過,對男女之情又怎會不知?
誰都曾經年輕,只是,年輕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抓住了那抹一閃而逝的倩影?
遺留下來的,往往只有那一聲無可聽聞的——嘆息!
郭政和胡平兩張老臉相互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