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悄悄使了個眼色,就有人將朱七七與熊貓兒架走。
他兩人雖然不能說話,但那無聲的憤怒,卻比世上任何人的怒吼都可怕;那無聲的悲哀,也比世上任何人的哭泣都令人心碎。何況,還有那無聲的怨恨,那怨毒的目光——若被這目光瞧上一眼,包管永生都難忘記。
但沈浪,卻只是靜靜地瞧著他們被人架走,竟絲毫無動於衷,他嘴角縱無笑容,卻也無怒容。
王夫人嫣然笑道:“你不生氣、不難受?”
沈浪道:“我生什麼氣,又為什麼難受?”
王夫人道:“他們……”
沈浪一笑道:“我知道你會好好待他們的,為何要生氣?他們既沒有死,也不是就要死了,我為何要難受?”
王夫人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本來生怕你會生氣的……”
沈浪道:“哦?”
王夫人媚笑道:“誰知道你頭腦竟如此冷靜,想得竟如此清楚,能和你這樣的人做……做事,可真叫人舒服。”
沈浪微微笑道:“在別人面前,你千萬莫要如此稱讚於我。”
王夫人銀鈴般嬌笑著,為沈浪斟了杯酒,又道:“現在,他們都走了。”
沈浪道:“嗯。”
王夫人道:“就連染香她們也走了。”
沈浪道:“嗯。”
王夫人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將人都差走?”
沈浪笑道:“想來自是因為要和我商量件重要的事。”
王夫人眼波一轉,媚笑道:“你可知道現在什麼事最重要?”
沈浪搖著頭道:“不知道。”
王夫人嬌笑道:“你……你裝傻。”
沈浪眨了眨眼睛,道:“莫非是你和我的……”
王夫人嬌笑著垂下了頭。
王憐花卻笑道:“小侄也正想問,什麼時候才可改個稱呼。”
沈浪笑道:“叫我叔叔,我已十分滿意了。”
王憐花道:“但小侄卻想叫你爹爹,而且越快越好。”
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居然面不改色——他的心若不是已黑如煤炭,臉皮又怎會如此之厚。
沈浪聽了,居然也還能面帶笑容,道:“不錯,越快越好……你說哪一天?”
王憐花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夜如何?”
沈浪笑道:“今夜……哪有這麼急的。”
王憐花道:“那麼……明天。”
沈浪笑道:“你母親和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王憐花大笑道:“這就叫皇帝不急,反急死了太監……依小侄看來,明天最好,後天……雖然遲些,也馬馬虎虎。”
沈浪道:“明天既不好,後天也不馬馬虎虎。”
王憐花道:“都不好?”
沈浪道:“嗯。”
王夫人本還故意垂著頭,裝成沒有聽見的模樣,但此刻卻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柔聲笑道:“你三天後就要走了,我雖然不急,但總得在這三天之中將這事辦妥,我……我才能放心。”
沈浪道:“這三天不行。”
王夫人雖已有些變了顏色,但仍然帶著笑容道:“那麼,在什麼時候?”
沈浪微笑著,一字字緩緩道:“等你丈夫死了的時候。”
這次,王夫人真的變了顏色,道:“我丈夫?”
沈浪笑道:“不錯……我雖然不知做人‘姨太太’的滋味如何,但想來必定不佳,所以,我也不想做‘姨丈夫’。”
她居然又笑了,而且笑得花枝亂顫。
笑,有時的確是掩飾不安的最好法子。
她咯咯笑道:“姨丈夫,真虧你想得出這名詞!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