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中自語:“難怪路上的人瞧了我一眼,便不願再瞧,難怪他們目光中神色那般奇怪,難怪白飛飛竟已不認得我……”
她但求能放聲悲嘶,怎奈不能成聲;她但求速死,怎奈求死不得。她咬一咬牙,整個人向桌子撲下。
只聽“嘩啦啦”一聲,桌子倒了,茶壺茶碗,落了一地,朱七七也滾倒在地,滾在杯盞碎片上。
茶客們驚惶站起,青衣婦人竟是手忙腳亂,白飛飛與另幾個人趕過來,幫著青衣婦人扶起了她。
一人望著她嘆息道:“姑娘,你瞧你這位長輩如此服侍你,你就該乖乖的聽話些,再也不該為她老人家找麻煩了。”
青衣婦人似將流出淚來,道:“我這侄女從小既是癩子,又是殘廢。她一生命苦,脾氣自然難免壞些,各位也莫要怪她了。”
眾人聽了這話,更是搖頭,更是嘆息,更是對這青衣婦人同情欽佩。朱七七被扶在椅上,卻已欲哭無淚。
普天之下,又有誰知道她此刻境遇之悲慘?又有誰知道這青衣婦人的惡毒,又有誰救得了她?
她已完全絕望,只因沈浪此刻縱然來了,也已認不出她,至於別的人……唉,別的人更是想也莫要想了。
白飛飛掏出塊羅帕,為她擦拭面上淚痕,輕輕道:“好姐姐,莫要哭了,你雖然……雖然有著殘疾,但……但有些生得美的女子,卻比你還要苦命……”
這柔弱的少女,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苦命,也不禁淚流滿面。
她哽咽著接道:“只因你總算還有個好心的嬸嬸照顧著你,而我……我……”
突聽賈剝皮大喝道:“飛飛,還不回來。”
白飛飛嬌軀一震,臉都嚇白了,偷偷擦了擦眼淚,偷偷拔下朵珠花塞在青衣婦人手裡,驚惶地轉身去了。
青衣婦人望著她背影,輕輕嘆道:“好心的姑娘,老天爺會照顧你的。”
這溫柔的言語,這慈祥的容貌,真像是普渡觀音的化身。
又有誰知道這觀音般的外貌裡,竟藏著顆惡魔的心。
朱七七望著她,眼淚都已將化做鮮血。
她想到那王憐花、斷虹子雖然卑鄙、惡毒、陰險,但若與這青衣婦人一比,卻又都有如天使一般。
如今她容貌既已被毀,又落入這惡魔手中,除了但求一死之外,她還能希望別的什麼?
她緊緊咬起牙關,再也不肯吃下一粒飯、一滴水。
到了晚間,那青衣婦人又在個店夥的同情與照料下,住進了那客棧西間跨院中最最清靜的一間屋子裡。朱七七又是飢餓,又是口渴,她才知道飢餓還好忍受,但口渴起來,身心都有如被火焰焚燒一般。
店夥送來茶水後便嘆息著走了,屋裡終於只剩下朱七七與這惡魔兩個人。青衣婦人面向朱七七,嘴角突然發出獰笑。
朱七七隻有閉起眼睛,不去瞧她。
哪知青衣婦人卻一把抓起了朱七七頭髮,獰笑著道:“臭丫頭,你不吃不喝,莫非是想死麼?”
朱七七霍然睜開眼來,狠狠望著她,口中雖然不能說話,但目光中卻已露出了求死的決心。
青衣婦人厲聲道:“你既已落在我的手中,要想死……嘿嘿,哪有這般容易!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聽話,否則……”
反手一個耳光,摑在朱七七臉上。
朱七七反正已豁出去了,仍是狠狠地望著她。
那充滿悲憤的目光仍是在說:“我反正已決心一死,別的還怕什麼?你要打就打,你還有別的什麼手段,也只管使出來吧。”
青衣婦人獰笑道:“臭丫頭,不想你脾氣倒硬得很!你不怕是麼?……好,我倒要看你究竟怕不怕。”
這一個“好”字過後,“她”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