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的檯燈下,薛老三埋頭案牘,時而閱覽檔案,時而奮筆疾書,時而斂眉,時而喜目,當最後一份檔案被收攏時,終於擱筆起身。
又是一個通宵,若是尋常人,便是這般熬也熬死了,饒是薛老三這國術宗師,連續數夜不眠,也覺疲乏。
奈何,新區事物實在太多,什麼各科室的人員調充,基建驗收,防雪防災,人代會召開,一樁樁一件件,都得他薛老三親力親為。
更何況,時下正值歲末,年關將近,各種年終總結大會召開頻仍,各大辦公室都以邀請到他薛書記這新區一號列席參會為榮,可偏偏新區組建是第一年,必須給底下的同志們打氣,他薛老三是哪家來請都不好拒絕。
除此外,行署方面,他分管的旅遊,招商,教育等方面的事兒,還得兼顧,大半年不去,年終總結大會再不去,那定然是不成的。
如此這般,薛老三頓時化身七十二變的孫猴子,一會兒在這兒,一會兒在那兒,一天到晚,基本就連軸轉了。
會越開越多,積下的檔案也越來越多,白日開會無暇批覆,也只能連夜熬著批了。
薛老三踱步窗邊,伸手推開窗戶,刺骨的北風,撲蕩而來,激得人腦子一輕。
又是一夜大雪,萬里遍銀,層林盡裹,天與地被這單純的白,連成了一條線。
這銀色的世界,乍看無比新鮮,可一旦久觀,滿眼無他色,便又枯燥起來,薛老三晃了晃脖子,正待關窗,咿呀一聲,門被開啟了。
戴裕彬一手暖水瓶,一手食盒,快步行了進來。
“裕彬,你怎麼回來了,那邊的事兒這麼快就忙活完了?”薛老三奇道。
這戴裕彬是前日被他派下基層,配合地委武裝部門,執行一項公務,原料想,需些時日,哪知道這麼快就回歸了。
戴裕彬將食盒在薛向辦公桌上擱了,扭開,老三樣,三斤包子,一壺豆漿,一碟小鹹菜,動作的當口,嘴上卻是不慢,“看著麻煩,其實簡單,也就是四十多個村子來回跑著煩人,原本就是上趕著都尋不著的好事兒,誰不是打破頭了搶,還能不快?首長,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是真不明白您為什麼要把這好事兒,送到那幫傢伙懷裡。”
說著話,戴裕彬手上不慢,幫著薛老三佈置著碗碟。
薛老三揮揮手,徑自抓個包子咬了,含糊道:“這事兒先不提了,好事壞事兒,用不著多久,就見分曉了。”
戴裕彬點點頭,忽道:“首長,後勤部門在分置年貨呢,您那份兒我給您擱哪兒?”
薛向擺擺手,“不用了,我那份兒你和老江分了,你倆跟著我,一年到頭地奔忙,沒啥好送的,就這點兒東西以示心意了。”
戴裕彬也不矯情,卻年薛向的年貨也是這般處理,他知曉自家首長條件極好,總不能這點糧油米肉還千里迢迢運回家去。
“首長,那您幾號走,我給您訂火車票!”
“今年留雲錦過年了,不回去了!”
薛向說得雲淡風輕,戴裕彬卻是驚得無以復加,“不回去了?您,您這是……”
薛向道:“用不著大驚小怪,就新區這情況,你覺得我能放心回去?”
薛向此問一出,戴裕彬即刻了然。
首長說得不錯,新區草創,各單位本就沒磨合好,再加上上有昏君,下有小人,首長這一離開,只怕大好局面,即刻傾覆。
前番還沒怎麼著呢,首長不過去明珠兩天,這新區就被張徹等人巧計連環,折騰出驚天風浪,若首長回家過年,一走十好幾天,再回來時,新區指不定還在不在呢。
“好好好,首長,既然您不回去了,我就大膽邀請了,請您這個春節在我家過,我家條件雖然艱苦,可勝在寬敞,我媳婦兒灶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