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盡手段,牽連家人,剷草除根。陰京華就是靠這股陰狠勁兒在衙內圈裡闖出偌大的名頭,縱是家世硬過他的衙內,也少有敢駁他面子的。
陳佛生的一番低語,自然也被張胖子聽在耳裡,立時,滿腔怒火煙消雲散,一股寒氣從脊樑骨裡冒將出來,直嚇得手腳冰涼,幾欲不得動彈。他一箇中科大小小的後勤處處長,雖說級別才將將到處級,可油水著實不少,他實在捨不得這個位子。可這回得罪了這麼個煞星,恐怕要風吹雞蛋殼了,官位丟了不說,能不能保住平安還是兩說呢。
陰京華雖然神經粗大,可並不魯莽,要不也不會想出曲線救國——走陳佛生門路這種招數。陳佛生剛曉以利害,他立時就拎清了輕重。江朝天的老子可不似薛向那般只是威脅到自己在四九城地位的頑主老大,而是能威脅到自己老子地位的恐怖存在。自己的老子恐怕頂不住,而自己的幸福生活還不是都靠了老頭子才得來的,一想至此,他哪裡還有半點爭雄的心思。當下就坐了回去,任人把菜端走,這一巴掌算是抽到臉上,捱得實了。
王勇見陰京華服了軟,料到三人識破了江朝天的身份,哼了一聲,樂顛顛地端著菜就回到了自己那桌:“天少,諸位,兄弟的手段不錯吧,不辱使命,得勝歸來。”
江朝天端著一杯殷紅如血的紅酒,輕輕搖晃,眼睛上的金絲眼鏡在燈光下反著白光,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嫻靜非常。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洋洋得意的王勇,突然把高腳杯猛然往桌上一頓:“你小子就這點出息,這就完啦,去,把菜給老子端回去,讓那小子親自給老子端過來。”
江朝天的話音剛落,紈絝們就開始起鬨,架秧子。
“小勇,你這還不成,還得歷練,手藝也忒潮。”
“勇子,跟了天少這麼久,皮毛也沒學到,也忒跌份兒了。”
“小勇,不是我說你,有哥幾個戳著,你怎麼就硬不起來。
………
一疊聲的嘲諷,讓王勇剛綻放的笑臉立時垮了下來。他也不答話,端起盤子就朝陰京華那桌走去。
“小子,這事兒沒完呢,我們天少讓你親自把盤子端過去,跪著把這盤菜給老子端上桌。”王勇吃了掛落,覺得這小子害自己失了面子,遂自作主張,讓陰京華跪著送菜上桌,如此一來,眾人還不得讚自己這份兒拔得徹底?
張胖子正勸陰京華和陳佛生離開此地,二人剛要應下,王勇就殺到了。聽得王勇如此叫囂,陰京華直氣得三尸神暴跳,手臂上青筋根根凸起,陰鷙的眼靜冷得彷彿要滴出水來。張胖子趕緊按住他欲揚起地手臂,一個勁兒地勸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張胖子實在是怕殃及池魚,陳佛生又是個沒主見的,沒見過這麼高層的衙內爭鬥,早嚇得傻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幫王八蛋也太他媽狠了,搶了東西步不說,還如此折辱自己。我要是跪了,以後恐怕就沒臉見人了。可,可要是不跪,按陳佛生說的那小子如此陰損,老頭子恐怕就要遭殃。一時間,陰京華進退兩難,呆坐當場。
“快點吧,磨蹭什麼呢?”王勇等得不耐煩了。
媽的,老子就當跪死人了,這狗日的京城,老子不待了,大不了,老子回閩南。陰京華計較已定,索性也光棍了,站起來接過王勇手中的菜盤,朝江朝天那邊走去。陳佛生和張胖子也垂頭喪氣地在王勇逼視的目光下,跟了過去。
第七十四章雲霓最喜旱時來
餐廳外豔陽高照,陰京華的心卻寒冷如冰。他一步一步挪到江朝天所在的桌前,端著菜盤的雙手微微顫抖,站在桌邊,一動不動,強烈的羞恥心和最後的自尊讓他無論如何也彎不下膝蓋。
江朝天一夥兒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陰京華,看著他寫滿悲憤的臉蛋兒,彷彿喝了蜜水一般,歡快無比。又一個跳起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