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製作琉璃之術,早在唐朝便有流傳,到了大明朝,琉璃所制的寶物也並不少見,其價值與普通的玉石相若。可是如此巨大的一顆琉璃寶珠,而且製作得渾圓天成,實在是非常難得。
華不石本是絝紈少爺出生,對於鑑別珍寶也算是內行,卻也未曾見過這樣的琉璃寶珠,在他想來,大明朝現有的任何一家琉璃工坊,想必都沒有製造出這樣的一顆寶珠的工藝,此物應當是來自海外,而非大明之境。
而一旁的吳正道和黃蓮大師等人,見到了這顆寶珠,眼中卻不免流露出失望之色。
這顆“七彩琉璃珠”固然是價值不菲的寶物,可是與他們所想要得到的“盤龍珏”,卻看不出任何關聯。而這顆寶珠晶瑩剔透,幾近完全透明,裡面也斷然不可能藏著甚麼東西,而寶珠下面的青鋼托架,他們亦是看不出有任何異常之處。
華不石繞著寶珠走了一圈,就連裝寶珠的楠木大箱也裡裡外外瞧了個遍,才停了下來,忽然望向一旁的柴林,問道:“這顆琉璃珠確是寶物,不過以本少爺看來,價值至多也不過數千兩白銀之數,以柴家主的鉅富身家,應該也算不上甚麼,何以先前不肯爽爽快快地拿出來給我等瞧看呢?”
柴林道:“華少爺有所不知,這寶珠並非我中土之物,而是來自於西洋海外,據說乃是那些海外國度中的巫師用於施展巫術的法器。當日柴林只因見獵心喜,才購得了此物,後有精通風水術數的高人與我說,這顆寶珠有七鬼守護,存於宅中,可以鎮宅避兇,可若是交予了外人,我柴家就定有血光之災。”
他嘆了一口氣,道:“是以各位一來柴園就問起此珠,柴林才有所顧忌,不敢拿出。”
華不石微微一笑,道:“這等鬼怪迷信之言,柴家主不須在意,我等也只不過借觀一二,不會強行拿走柴家主的寶物的。”
柴林諾諾道:“是,確是柴林多心了。”
一盞茶的工夫之後,華大少爺一行人已出了柴園的大門,回到了南澳鎮的大街上。
既然在“七彩琉璃珠”上找不到線索,而柴家家主的一番說辭雖然真偽難辨,但一時間卻也找不到甚麼破綻,吳正道等人即使急於得到“盤龍珏”,也無法強行留難柴家,只得告辭出來。
華不石騎著高頭大馬,在街道上緩步而行,他身邊之人除了白奕靈,就只有黃蓮大師和鐘不老二人,還有十幾名“南海派”遠遠地跟在後面,而他們的掌門人吳正道已經不見了。
只因為吳正道已回客棧換衣裹傷去了。他在比武之時吃了大虧,以一派掌門宗師的身份,當然不能穿著一身破爛衣衫,鼻青臉腫地在大街上招搖。故此一出柴園,吳正道便吩咐手下的弟子繼續緊隨華大少爺,而他自己則騎著馬回客棧去了。
沒有這老狐狸一般的老怪跟著,華不石的心情頓時又好了許多,只是他身邊的黃蓮大師和鐘不老,心情卻都不怎麼好,而且看上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就算是修養再好的人,跟著這大少爺在南澳鎮上胡鬧了整整三天,要找的東西卻還蹤跡全無,也難免會不耐煩的。
“華施主,不知現在你意欲何往呢?”這一回問話的是黃蓮大師。
華不石摸著腦袋想了半天,才道:“這幾天本少爺在這鎮上查訪線索,去的皆是馬大先生與我說過的所在,只可惜全無所獲。庵主可是認為本少爺太過胡鬧,有些不滿意麼?”
黃蓮大師道:“華少爺言重了,近幾日到處奔波,華少爺的辛苦,貧尼也是知道,怎會不滿。”
近三天以來,這大少爺所幹的事情確是不少,把整個南澳鎮攪鬧得雞犬不寧,他本人倒並不怎麼辛苦,倒是被他支使的四派弟子和鎮子上的受害人要辛苦得多。不過,黃蓮大師即使心中這麼想,自也不能當面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