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曾大人要來,內子置了一桌粗茶淡飯,曾大人若是不嫌寒酸,就請先入席,我去換件衣裳就來。來來,這邊請,這邊請。”
曾雪槐無法,只得跟著他到飯廳坐了,果然見柳氏正指揮著小婢往桌上上菜。柳氏見了曾雪槐,笑盈盈地萬福行禮,繼而便招呼他入席落座。
慕容淵向圓桌上掃了一眼,皺眉道;“夫人一早就出去採買菜蔬,半日才回,怎麼這席面倒弄得這樣寒素,也沒兩個好菜呀?”
曾雪槐的心思哪裡在這上頭,聽了這話,忙道:“這就很好了,何必又費事?還是說正經事要緊。”
柳氏笑道:“原是要置辦一些好東西來著,結果在東市上聽一個人說書,聽入迷了,所以……”
慕容淵“嗨”了一聲,指著她皺眉笑道:“個老婆子,幾十歲的人了,還這麼不著調——倒是聽的什麼書那麼好聽啊?”
柳氏有些羞赧地笑道:“聽了一出武松殺嫂……潘金蓮見了小叔子,心生不軌,幾番yin*不成,後來被武二郎殺了的故事。”
慕容淵嘆道:“這段書都聽了多少回了……那潘金蓮是個什麼貨色,招蜂引蝶,不安於室。幸而武二郎是條頂天立地的真漢子,並未被美色yin*了去;可憐他那傻哥哥,卻因這yin婦丟了性命。”
柳氏也皺眉道:“正是呢,誰家娶了這樣的女人可是倒了黴了,還不得整日的家宅不寧麼……咦?曾大人怎麼不動筷子?菜不好,您勉強吃些,也算不白來我家一趟。”
夫妻兩個又嘆息了一回,柳氏為丈夫和曾雪槐斟上了酒,微笑道:“大人請慢用,小****還有些針線沒做完,就先失陪了。”邊說,邊向曾雪槐福了一福,單留了小婢在此伺候,自己一徑回房去了。
慕容淵殷勤地向曾雪槐勸酒,便將此話題捺到一旁,只談笑風生地說些鄉野秩聞,卻隻字不提定親的事。
曾雪槐為官多年,焉能聽不出這夫妻倆話中的蹊蹺?手裡擎著酒杯,臉上不禁就有些變色。又見柳氏自回房去了,慕容淵只是雲淡風輕地含笑勸酒,絕口不提旁的,曾雪槐心頭彷彿潑了一大勺沸油,從裡到外熱烘烘地發起燒來。欲待細問端的,又恐怕問出什麼齷齪來,越發下不來臺。既然人家點到為止,自然也是給雙方都留了面子,依著慕容淵的性子,自然也不會是空穴來風,無端端地汙人清白……
曾雪槐此時滿頭滿臉皆紅漲起來,手裡端著酒盅,迸在那裡呆怔了半晌,勉強喝了兩杯悶酒,什麼也沒問,便走了。
一路上只覺得胸悶氣短,心浮氣躁,到了家後只在書房獨坐著,胸口上象壓著一塊大石般,無法開解。
正逢三姨娘來打探訊息,她手裡託著一盞冰鎮綠豆湯,笑盈盈地走了進來,剛要說話,卻見曾雪槐神情有異,只直勾勾地盯著她瞧卻不發一言。三姨娘嚇了一跳,也不造次,因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輕聲道:“這麼熱天,聽說老爺剛往慕容府裡去了……?”
曾雪槐冷冷地瞅著她,一字一頓道:“清娘做過什麼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三姨娘嚇了一大跳,聲音裡不自覺就有些發顫,強自鎮定道:“老爺這是什麼意思?清娘做的事就多了,老爺是指的哪一件啊?”
曾雪槐的滿腔鬱悶頃刻間便被點燃了,又不便過於發作弄得滿城風雨,只能將胸中火氣一壓再壓,強自冷聲道:“人家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是不想結這門親了定是清娘做了什麼輕薄不檢點的事,讓人撞到了,你還不快去給我問明白了去”
三姨娘嚇得心裡撲騰撲騰直跳,一聲也不敢言語,撂下綠豆湯,慌忙就走回了西偏院。
清娘正在那裡心急如焚地等著,忽見三姨娘面沉似水地走了回來,一聲不吭地往椅子上一坐,便覺心裡一沉,連忙走上前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