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府的後花園中原本就專門闢出了一處別院,名為“芝蘭館”,原是為曾家大小姐玉娘建造的。
去年玉娘獲封寧妃以後,皇帝為了表示對曾家的恩寵,特准寧妃可在禁軍護送下歸家省親,曾府特意建造了這處“芝蘭館”,以備寧妃娘娘歸寧時居住。但省親恩旨下了沒兩日,還未等玉娘動身,太后便患了重病,臥床不起。後宮妃嬪日夜侍疾,省親的事也就暫時擱置在那裡了。
是以這“芝蘭館”雖已建好,卻沒有派上用場,只在外頭依著院牆攔了一道屏障,一直閒在那裡。
如今嫻娘已身為郡主之身,自是不可能再與五姨娘擠在東小院子裡。而此時時節正是隆冬,並不適合大興土木,破土動工,所以曾老太太發了話:
“就暫且讓郡主住進芝蘭館吧。寧妃娘娘上回的省親耽擱了,再要等聖上發一回恩旨又不知什麼時候了。等再有確切的訊息以後,再重修一處別院也是一樣的,先緊著眼下吧。”
嫻娘就這樣搬進了芝蘭館。她如今的身份和從前已是天壤之別,雖說郡主的正式封號,食邑等項要等趙王妃回京後,請趙王奏明瞭皇帝,才能正式批覆下來,但這絲毫也不影響曾家的下人們對這位昔日的“八小姐”平生出的敬畏之情。
“沒想到八小姐平時不言不語的,卻這樣厲害這不就是從此飛上枝頭了麼?以後誰還敢再小瞧了?……”
“聽說郡主每年也都享有朝廷俸祿的,跟咱們家老爺一樣名下可以置田莊,做買賣。嘖嘖嘖,這人一生的命運啊,誰能想到……”
“……”
按趙王妃的吩咐,嫻孃的一切待遇皆按京城郡主制,葛氏給嫻娘配齊了大小丫環八名,教引嬤嬤四名,別院裡另置了廚房專門供給飲食;又在別院單獨開了一道門通往府外,不與曾府人等混雜。
趙王妃臨行前還給嫻娘留下了一大筆銀子,足夠她養尊處優地生活到被接進京城之時了。
但嫻娘卻並不因此恃寵而驕,反倒比從前更加謹慎,每日仍到葛氏和曾老太太面前承歡,對下人也是溫和恤下,並沒有一點“郡主”的架子。是因曾家上下對她都很另眼相待,從前的小覷之心都漸漸收斂了。
不服氣的也有。
貞娘被葛氏多次教誨斥責以後總算學乖了一些,那些妒嫉不平的言談不敢公開說出口了,只在背後和清娘咬牙悄聲道:
“生下來連親孃都沒見過的小丫頭子,如今可是麻雀變鳳凰,得了意了憑什麼啊?如今連我見了她都得給她行禮,還得避到一旁讓她先過去……真真是氣死我了”
清娘心裡的難受比貞娘更甚,簡直是難以言喻
是啊,憑什麼?從前是阿離,現在是嫻娘,一個一個都越過她去了同樣是庶出女兒,眼見得那兩個現在的日子越來越好,而自己卻還在西偏院裡跟著三姨娘混日子
雖然說起來上面有曾老太太的疼愛,可終究不頂用啊老太太年紀大了,再疼她們娘兩個又能抵得了什麼?不過是吃的穿的多賞一些罷了,府裡的生殺大權還不是葛氏執掌著?
想到這裡,清娘由不得就有些怨恨三姨娘——她只顧著為了自己那點破事兒跟葛氏爭強鬥狠,一點不肯屈就,不肯稍微逢迎著些葛氏,怎麼就不肯為女兒想想?她是鬥得痛快了,可自己就得跟著吃掛落,一併遭了葛氏的厭棄。雖然自己已經很低聲下氣地在葛氏面前賠小心,賠笑臉了,可架不住有這麼個糊塗親孃每每出來搗亂啊
清娘想到這裡,在心裡又把三姨娘下死勁兒地數落了一遍:你如今人老珠黃,做姨娘早都是板上釘釘不容更改的事了,還蹦達個什麼勁兒啊你只顧著自己賭氣痛快,就拿親生女兒的前程開玩笑嗎?
說到底,將來自己能嫁個什麼樣的人家,還不是憑葛氏給作主?三姨娘總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