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過,以前住在鄉下家裡,有父親海老拳師和哥哥海大山在,粗活累活自然輪不到她來幹,而即便是習拳練武,和今日訓練寶亮的辛苦程度相比,也簡直可以算是休息。
草草吃過了晚飯,海紅珠仍然全身痠痛,躺在床上難以動彈,卻睡不著覺。
普通的疲累,會讓人一沾床倒頭便睡,可是辛勞一旦超過了某種限度,反而會令人不容易睡著。而且海紅珠還憂慮著欠下“明月會”高利貸之事,心中有事,就更加無法入眠了。
已近三更時分,透過貼有花紙的窗欞,她瞧見對面的“天”字號上房中,燈火卻依然亮著,那正是華不石的房間。
那位大少爺這麼晚還不休息,在做甚麼呢?海紅珠心中頗感好奇,反正也睡不著覺,便掙扎著從床上起身,穿好了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穿過二樓的迴廊,海紅珠來到了“天”字號上房的門前,只見屋子裡燭光閃爍,窗紙上正印著華不石的影子,似是在拿著筆抄寫甚麼。
她伸手敲了敲門,房門很快就被開啟了。站在門內的華不石見到海紅珠,神色卻有些意外,略為一怔才道:“原來是娘子到訪,快請進屋來坐吧!”
走進屋裡,海紅珠四下張望,問道:“你天天都不睡覺,莫非想當活神仙麼?”
華不石道:“活神仙自是當不了,如今為夫只希望當一當財主,後日的酒宴關係重大,是以今夜須得抄寫完這些請柬,明日一早好讓小茜兒送出去。”
海紅珠走到桌案前,果然見硯臺筆墨邊,擺滿了大紅紙箋,而一旁還放著幾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所列的卻是許多人名和商號的名稱。大倉城中有一百多家做遠洋貿易的大商號,要抄寫一百多封請柬,倒也確是不易。
又聽得華不石道:“傳說古代的文人才子夜闌苦讀時,便會有狐仙鬼怪幻化為女子前來探訪,共享一夜風流,紅珠娘子深夜前來,真令華不石頗生感慨啊!”
海紅珠聽了此話,臉上卻有些發紅,嗔道:“你敢說我是狐仙鬼怪麼!”
華不石道:“豈敢豈敢,傳說中那些狐仙鬼怪所幻化的,均是貌若天仙的絕世美女,紅珠娘子自然不是。”
海紅珠一聽更加氣惱,大聲道:“我自是比不上狐仙鬼怪,你也不是甚麼文人才子!人家深夜讀書是為了考取功名,成就一番事業,你夜半三更不睡覺卻是想著騙人錢財,就是真有狐仙鬼怪變的絕世美女,也一定看不上你!”
華不石道:“娘子此言差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老老實實地作營生賺錢,怎麼能說是騙人錢財呢?”
海紅珠道:“你若也算得上老實了,這世上便沒有奸滑的人啦!這大街上正當的營生多的是,不管是當農夫種田種菜,或是當鐵匠木匠,都是踏踏實實地憑著手藝幹活吃飯,就象我爹爹那般開武館授徒,賺的也是心安理得的辛苦錢。你這惡少爺不務正業,整日想著與人鬥狗賭錢,哪裡是正經人家做的事情?”
華不石想了一想,道:“娘子可是覺得,我們開的這訓狗坊不是正當的生意麼?”
海紅珠道:“那是當然。”
海紅珠年紀僅十九,出生以來大半的時光都在鄉下的武館中度過,自是沒有多少閱歷,爹爹海老拳師一向都教導她兄妹要老實做人,不能沾上吃喝嫖賭的惡習。所以在她眼中,鬥犬賭博是大大的歪門斜道。
而她的這位“夫君”華大少爺,出身於江湖幫派,豈止是賭雞鬥狗,幾乎所有惡習在他身上都一應俱全,在海紅珠看來實在可以算是難以救藥的大惡人。
華不石卻不以為然,道:“娘子此話便說錯了。這世界上的行當有千萬種,各有賺錢的門道,只要不偷不搶,又不欺騙別人就可以算是正當。我們開這訓犬坊本就是光明正大的買賣,生意做的公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