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華寧夫人有動作,沒有疑問,沒有驚訝,反笑著說是時候回宮?
陳平震驚的看向顧露晚,連呼吸都停滯了。
她都知道?
聰明人的對話便是如此,言及三分,聽者便能補足剩餘七分。
陳平在來此之前,並不知顧露晚曾向其他人暗示,“她與碧珠的落水事件,系華寧夫人指使碧珠所為”。
所以陳平一直以為,碧珠落水後溺亡,不過是顧露晚清除了別人放在她身邊的暗子罷了。
他從沒想過,這是個一石二鳥的連環計。
現在顧露晚向他袒露,她早知華寧夫人要對她出手,便是接下了他的投名狀,把他當自己人了。
反應過來,陳平失笑,笑自己自詡聰明,竟連眼前人的虛實都沒摸清,就稀裡糊塗上了賊船。
但如此也證明,他來對了。
眼前人比小道訊息裡,那個蠻橫無知的刁蠻千金,值得合作多了。
陳平將不知何時放鬆了的腿背挺直,再躬身彎腰,拱手過額,鄭重朝顧露晚施了一禮。
“陳平在此預祝,皇后娘娘順利返宮。”
話音方落,陳平耳輪一動,側頭神情驟然嚴肅,朝顧露晚又拱了下手,人便直接閃到顧露晚右後側,角落垂幔處。
顧露晚跟著看過去,只看垂幔晃動幾下,再看陳平閃進去的地方,已是沒了人影。
順著垂幔往屋頂角注意看,才能看到一個隱約、扭曲的“大”字。
另一邊,江東送完周齊海挑簾進來,規規矩矩躬身立在門口,並不敢再往前。
江東現在只要一到顧露晚面前辦事,就本能的害怕,想到他這些日子的際遇,就會覺得心裡苦。
原本他憑著多年來與周齊海的師徒情,入了皇后的承恩宮,當上總領太監,算是一飛沖天。
不想這位皇后不僅十分難伺候,還最是討厭宦官近身,這一點讓他在碧珠溺亡後,處境更為艱難。
現在整日過得提心吊膽,遠不如他以前在掖庭獄,收些打點銀度日,來的自在。
今日周齊海來了,江東原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豈料周齊海沒留多久就走了,還暗示今天送來的這波宮女若不行,只能他受累。
他是不好說什麼叫“若不行”,能說出這話,不就表明這些人,皇后連看都不屑看嗎?
江東欲哭無淚,小心道,“娘娘,新來的宮女,您要不要看看?”
顧露晚停下手指動作,雙手一併抬起,手掌向下直接拍在了琴絃上。
隨著琴絃震動,“嘭~”“錚~”二聲在屋內來回震盪。
江東聽到第一聲時,身軀猛得一顫,就嚇得撲跪到了地上,整個人不住發抖。
“娘娘息怒,奴婢知錯。”
見此情景,趴在顧露晚後側右頂角的陳平,不由挑了下眉毛,訝異之餘還有一絲僥倖。
顧露晚都懶的正眼瞧江東,這麼久她愣是沒弄明白,蕭風奕將這個人放在顧露景身邊,是什麼意思?
除了認錯快,一無是處。
顧露晚不耐,嫌棄道,“但凡你能知道錯哪,本宮看你都沒那麼礙眼。”
江東心裡叫苦,他是真摸不透皇后的心思,躬著身,微抬起頭,試探性問道,“娘娘不想看今日送來的宮女?”
“廢話。”顧露晚站起身,開始往外走。
江東撐在地上的手忙跟著膝蓋轉,以保證跪姿一直正對顧露晚,直到顧露晚在他面前停下,他才跪著往後挪了一步停下。
“娘娘有何吩咐?”
顧露晚道,“抬起頭來。”
江東有些不敢相信,茫然抬起頭,不想正對上顧露晚的笑眼,又被嚇得埋頭猛點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