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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更多的人說我是“大學苗子”,我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並且我實現了他們的預言,我上了大學,上了世界上最能推動一個國家進步的大學,我還當了這個大學的老師,我的工作,關係到許許多多的這個時代的“大學苗子”。想起高老師隨口說出的那句話,我從心底湧起對她無限的感謝和尊敬。

那時沒有教師節,天天喊工農兵是主人公。但教師,真的是學生和家長心裡,是廣大工農兵心裡,最值得尊敬的人。

悼念我的大姨(1)

今天上午到北大招辦開會,得知清華留美學生,在美國獲碩士的多,而北大獲博士的多,僅1999年至2003年就多出100餘人。不過碩士博士又有什麼重要呢?然後到系裡辦事。中文系今年已經有6位教授辭世,上半年是汪景壽、孟二冬,下半年這兩個月內便走了林庚、林燾、儲斌傑加上前幾天的徐通鏘。此前,也就是林燾教授逝世後不久,我在香港遇見韓國濟州大學的宋宣教授,她是林燾的博士,1999年畢業的,尚不知道林燾先生已經去世,聽我一說,非常難過,連活動也不參加了。今天系裡一片忙碌,靈堂那邊不斷有弔唁的送來花圈輓聯。我跟辦公室楊主任說,做點道場吧,共產黨人也要敬天畏人啊。

從系裡回來吃了午飯,白麵卷子玉米粥,黃瓜蘸醬白菜湯。整理了報刊來信,開始備課。忽然大姨家表弟打來電話,他素來持重嚴謹,從不輕易打電話的,我料到必有要事。表弟冷靜地說:“我媽快不行了。”我啊了一聲,趕快叫老母親接電話。母親接電話後很是難過悲傷,我勸她平靜。然後迅速請人去買今晚的車票,並給表弟簡訊,為大姨祈禱。心情煩躁,看不下書,便用撲克牌占卜——是個兇卦。兩小時後,車票買到,我簡訊告訴表弟車次。表弟回覆說:“我媽已經病故。”我心中一沉,努力保持鎮定,為的是不刺激母親。在給表弟發簡訊時,大姨的形象一幕一幕湧上了我的腦海。

我的外祖父一家,祖籍山東海陽,後來闖關東到了黑龍江五常。外祖父勤勞精###狠手重,是當地著名的一位財主。他老人家還健在,已經95歲了,以後我會寫寫他的事蹟的。他有一兒三女,我的舅舅和老姨都在他身邊,我的大姨和母親則先後闖到了哈爾濱。大姨和大姨父都勤儉持家,雖然生了三兒一女,但生活比我家要好。我母親是二女兒,過日子本來就比不上大姐,加上我父親是個老八路、大酒鬼,雙職工養活一兒一女,居然多年買不起一塊手錶。而我大姨父是個鐵路上的基層職員,家裡卻在上世紀60年代就有摩托,有獵槍,後來為了不露富又賣了。大姨家乾淨整潔、大紅松木地板擦得油光可鑑,我的表兄弟們也都穿得比我好。我每次去大姨家,除了喜歡他們家的房子以外,也很喜歡他們家自己醃的小菜。我的表兄弟們高大英俊,都很能幹,動手能力比我強。大哥幾乎什麼都能製造,不僅會挖菜窖、蓋房子,而且從檯燈到收音機,都是自己造的。後來還自己組裝了一臺電視,而他的學歷只是技校畢業。我為什麼有時候看不起現在的博士碩士?這可不是什麼“仇富”心理,而是我從小就認識太多太多的勞動人民中的專家能手。讓這些人都下了崗,實在是這個國家的特大損失。我在哈爾濱的市民裡,基本屬於“啥也不會幹”的,走投無路,只好考進北大混日子。沒想到混進知識分子隊伍後,我竟搖身一變,屬於“啥都能幹”的。挑水劈柴,做飯補衣,溜冰划船,打架鬥毆,居然都是能手。最可笑的,是在哈爾濱屬於“根本不會喝酒”的我,在文化界被叫做“北大醉俠”,最近還被文化部中國酒文化協會聘為首席顧問。要不為什麼我總是提醒年輕朋友們切勿輕信媒體,切勿輕信知識分子呢?

我小時候曾經算過,大姨家比我家的收入只多20塊錢左右,但是日子過得井井有條,屬於那時的“中產階級”。親戚們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