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甚至想到,皇帝如果能早一點表現他成熟的一面,也許當初他就未必會站在梁太后一邊了。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而嵬名榮並不感到後悔。他真正失望地,是梁太后原來也有優柔寡斷地一面,始終無法下定決心西遷。他堅信,要取得更大的周旋餘地,惟有西遷一途。
賀蘭山並不是過去了就不能回來的,這興慶府又有什麼好留戀的?
秉常不知道他這兩位“重臣”正在想什麼,他感覺到了那四道目光,但他卻裝做渾若不知,只是認真地繼續著自己的巡視。王室的威望依然巨大,對這一點,秉常感到非常滿意。不過,從一些士兵們略帶畏懼的眼中,秉常也能感覺到,若不是他身後跟著的那兩個眾所周知的威權人物,這裡的反響會更加熱烈。想到這些,秉常心中不覺略感不快,他下意識地向城外望了一眼,但在一片漫天飛舞的風雪當中,卻幾乎是什麼都看不見。
再忍耐一陣吧。要按捺得住。秉常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
所有的訊息都顯示,宋軍大舉進攻的時間,應當是在寒食節後。元旦、冬至、寒食,是宋人最為重視的三大節,寒食節之後再開始用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雖然耶寅與禹藏花麻為了能隨機應變,並沒有確定會在哪一天舉事,但是無論如何,不會晚於寒食節。
秉常心裡還有隱隱地擔憂,即使是冬天,宋軍也沒有消停,種諤與吳安國的偵騎一度到達興慶府附近,而雙方在黃河附近也發生過幾次小規模的戰鬥,雖然宋軍最後都被擊退,但是這一切都顯示著,宋軍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種五(注:種諤排行第五)之心,路人皆知。沒有人敢肯定種五不會提前進兵。
不過,這一切對於秉常來說,也是有利的。他不動聲色地向梁乙逋與嵬名榮施加壓力,藉機迫使他們派出更多的軍隊。而更加讓秉常感覺到冥冥中自有鬼神相助的是,青唐兵竟然在冬季數度越過胭脂山侵擾甘州,甘肅軍司屢屢告急,為了保住自己的後路,在重重壓力下,梁乙逋不得不又抽調了近兩千人馬去增援。
想起這些,秉常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得意地微笑。他的腳步也因此更加輕盈了,甚至連那夾著雪花,刮到臉上如同刀割一般的寒風,也變得不那麼令人難以忍受了。
秉常再度向城外瞥了一眼,在一剎那間,他的表情僵住了。期盼、興奮,乃至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在他的眼睛中交替閃過,但定格在那裡,卻是秉常怔怔地望著城外。
梁乙逋與嵬名榮以下,所有隨行的官員都不覺順著秉常的目光向城外望去——便見風雪之中,隱隱約約有無數的人馬,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梁乙逋驚疑地望了一眼嵬名榮,卻見嵬名榮已經在吩咐人馬出城察看。他心神略定,卻聽到一個部將腳步匆匆奔來,臉上帶著驚弓之鳥的惶恐。
難道宋軍打來了?
梁乙逋心頭冒出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念頭,腳下卻已不知不覺地迎上前去。
“緊……緊急軍情……”
“廢物!”梁乙逋鐵青著臉罵道,不待部將說完,一把抽過他捧在手中的木函,開啟取出報告,只匆匆掃了一眼,梁乙逋整個人都怔住了——定州方向發現宋軍蹤跡,從遺留的灶跡與行軍陣營等估算,可能有八千至一萬人!
這……這怎麼可能?吳安國瘋了麼?梁乙逋將信將疑。對宋將吳安國,梁乙逋已經有了一些瞭解,這人的確什麼瘋狂的事情都敢做。但是……
他緩緩將木函連同那份情報一道收入懷中,見眾人臉上都有疑惑之色,便強作鎮定地笑道:“小兒輩大驚小怪,不過是吳安國的偵騎罷了……”
梁乙逋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到有人發出一聲驚叫,他循聲向城外望去,心中頓時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