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晚。
一輪明月鑲嵌在夜空之中,九寧一身錦袍,立馬高處,俯視著他,眉眼含笑。
她坦然地承認自己的錯誤:二哥,以前我錯了,我確實騙了你。
然後認真地糾正他:二哥,你也做錯了,你這樣是不對的。
有時候她執拗得單純。
讓人哭笑不得,拿她沒辦法。
在她看來,喜歡一個人,就該高高興興的。
如果不高興,那一定是方式不對。
而不是像周嘉行這樣,用彆扭的方式禁錮她,逼她承受他的感情。
月色如銀,幽黑得發藍的蒼穹下,冰雪連綿千里。
那一刻,周嘉行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怔怔地看著九寧。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心中湧動,暖流浸潤著四肢百骸,刀尖似的風吹在臉上,一點都不冷。
他覺得心窩處有點麻,還有點癢,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陌生。
心口豁然開朗。
九寧希望他尊重她。
正如她也在按照她的方式尊重他。
哪怕她知道他看似運籌帷幄、強勢不講理,實則對她束手無策。
所以,她需要和他重新認識,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帶著別的目的刻意接近他。
雖然在周嘉行看來,這些都是多此一舉。
但被九寧認真善待、而且是發自真心地尊重,理解,包容……
雲開雨霽,日出雪融。
他心中的猛虎暫時沉睡了。
……
一隊兵士推著車經過牙帳,車輪軲轆軲轆滾過坑窪不平的地面。
聽到遙遙傳來的腳步聲,周嘉行回過神,看著手裡的信。
從他開始回信後,九寧不再以空白紙張來表達她的不滿。
不過,給他銅錢是什麼意思?
周嘉行低頭看信。
她的信依舊是以前的風格,說了很多瑣碎事,用語直率,就像面對面交流。
所以看她的信,總給人一種和她特別親近的感覺。
周嘉行看到最後一頁,目光有片刻的凝滯。
天寒添衣,努力加餐,勿念。
以前她寫信也會偶爾說這些關心之語,但不會特意留在信的末尾……
放在最後,是不是為了表示強調?
周嘉行嘴角不由翹了一下。
……
不一會兒,陳茅被叫到牙帳。
以為郞主看完信後終於收心開始處理公務,他疾步跑進牙帳,匆匆行禮,張口就道:&ldo;最近要變天……&rdo;
話還沒說完,被周嘉行抬手阻止了。
陳茅忙停下來,順著周嘉行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書案上,幾枚銅錢靜靜地躺在那兒。
&ldo;信裡放這些,是什麼意思?&rdo;
陳茅嘴角抽了抽。
為什麼問他這個?
他有些茫然,但看周嘉行態度很認真,不敢隨意敷衍,只得皺眉思考,底氣不足地道:&ldo;許是這個寫信的人缺錢?&rdo;
周嘉行搖搖頭。
九寧不缺錢。
她曾把所有帳本交給他,鬧翻後又理直氣壯地要回去了。而且雪庭告知她身世後,肯定會把武宗留下的財寶交給她。
陳茅想了想,道:&ldo;那就是她怕收信的人缺錢?&rdo;
周嘉行沒說話,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