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退了下去。

旁邊一臉絡腮鬍子的懷朗搓搓手，低聲道：&ldo;郞主，看來周都督挺疼九孃的，十幾座州縣他都不動心。&rdo;

周嘉行沒說話，面色平靜。

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周圍幾個親隨匯報完各自的事情，陸續離開。

阿青牽來周嘉行的坐騎，在階前等著。

懷朗悄悄覷周嘉行一眼，又道：&ldo;不過如果周都督知道實情，未必還會像現在這樣疼九娘。&rdo;

周嘉行翻身上馬。

懷朗問：&ldo;郞主，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rdo;

周嘉行挽住韁繩，望著對岸江邊幾枝探出密林的緋紅桃花，道：&ldo;什麼都不用做。江州的事是我的私事，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要插手。&rdo;

懷朗心裡一緊，忙點頭應是。

周嘉行輕叱一聲，一人一騎朝著使者來的方向馳去，隨從們忙拍馬追上他，遙遙綴在後面。

阿青撓撓腦袋，走到懷朗身邊，捅捅他的胳膊：&ldo;欸，郞主這是要去江州?周都督不是拒絕盟約了嗎?&rdo;

他嘀咕幾句，忽然猛地拍一下手，神情激動。

&ldo;難道郞主要直接去搶人?&rdo;

&ldo;傻小子!&rdo;

懷朗笑罵一句，摸出腰間的酒壺，拔出塞子，湊到鼻端深深嗅了兩口。

&ldo;誰傻了?&rdo;阿青雙手握拳，翻了個白眼，&ldo;說不定就讓我猜著了呢!周都督捨不得九娘，郞主只好上門要人，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要我說，郞主上次就不該送九娘回去!&rdo;

懷朗笑著搖搖頭。

此一時，彼一時。郞主提出盟約並不是要周都督答應，他知道周都督一定會拒絕。

&ldo;你別賣關子啊!&rdo;阿青推推懷朗，朝他擠眼睛，&ldo;郞主真不是回去搶人的?&rdo;

懷朗美滋滋喝一口美酒，眯起眼睛細細回味。

見他裝傻，阿青氣得直咬牙，抬腳走了。

他剛走遠，懷朗臉色立刻沉下來。

&ldo;郞主的私事……&rdo;

懷朗喃喃了一句，嘆口氣。

郞主故意給出那麼誘人的條件，不惜那十幾座土地肥沃的州縣為餌，並不是想要打動周都督，而是……讓周家其他人眼紅啊!

周都督拒絕盟約，唾手可得的好處就這麼沒了，周都督不痛心，但其他人能甘心嗎?

……

山南東道節度使的使者離開後，江州的氣氛不復以往一派平和，變得壓抑沉悶。

九寧好幾次撞見族人背著她抱怨周都督偏心。

屬官們認為周都督太過寵溺孫女，因為捨不得孫女吃苦而生生錯過和鄂州結盟的良機，以後一定會栽跟頭。

連十一郎那幫整天吊兒郎當的少年郎也個個神色古怪，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天九寧路過正廳的時候，聽到幾個年輕屬官站在迴廊裡議論她。

一人嘆息道：&ldo;縣主是周家血脈，自小嬌寵，理應為周家分憂，都督一味溺愛縣主，置大事於不顧，糊塗啊!&rdo;

另一人長嘆一聲，&ldo;要不是都督偏心，安州、黃州、隨州就是我們的了!&rdo;

幾人連聲哀嘆周都督年紀越大越頑固，堂堂大都督竟然感情用事，為了一個孫女斥責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屬官，大失人心，埋下禍根，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