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寧:!
出城的路上很不順利,接連幾次被攔截下來查問身份。
懷朗很不耐煩,見亮出腰牌後還有兵卒悍不畏死地衝上來攔他們,不由疑惑:&ldo;這是怎麼了?&rdo;
周嘉行道:&ldo;皇帝出城了。&rdo;
大臣們找不到皇帝,六神無主,負責巡查的將官只能冒著得罪人的風險攔下所有出城的貴人,一個個盤問。
懷朗心中暗暗嘲笑皇帝,契丹確實大軍壓境,可他們還沒打過來呢!這皇帝跑得也太快了。
一路遇到不少麻煩,好在周嘉行事先派人打點過,兩個時辰後,他們順利出城。
城外人頭攢動,小兒啼哭,婦人抹淚,牛車、馬車擠滿驛道,一副亂世景象。
周嘉行勒馬山坡處,眺望遠方。
&ldo;你看。&rdo;
他指了一個方向。
一路一言不發、被迫和他共乘一騎的九寧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擠得水洩不通的大道上,雪庭在幾個武僧的簇擁中艱難走著。
他頭上戴了風貌,沒穿僧袍。
九寧沒見過他穿戴俗家服飾,一開始沒認出他,還是靠著辨出那幾個武僧才意識到被圍在中間的青年公子是他。
周嘉行一頭捲髮,樣貌俊朗,騎著駿馬,身後英武扈從跟隨,一看便知身份不一般。
很多出逃的人不由朝他看了過來。
他沒在意,過了一會兒,意識到他們看的是他懷裡的九寧。
九寧正探出手臂朝雪庭揮手,唇邊一絲輕笑。
雪庭很快看到她,朝他們走過來。
這好像是她今晚第一次笑。
周嘉行皺眉,撥轉馬頭,輕輕一按,將懷中的九寧按進斗篷裡。
斗篷寬大,風吹颯颯,他肩寬手長,而九寧很苗條,只要他抬起手臂,外人不仔細看,不會發覺他懷裡藏了個人。
風太大,雪庭驅馬走了很久,聲音才傳過來:&ldo;九娘。&rdo;
九寧扒開斗篷:&ldo;叔叔。&rdo;
雪庭好像還沒習慣這個稱呼,輕輕笑了一下,朝周嘉行投去一瞥。
兩人都不動聲色,交換了一個眼神。
雪庭垂眸:&ldo;先出城,確保她安全。&rdo;
&ldo;北路走不通,西路不能走,東路有埋伏,南路也被堵了。&rdo;
雪庭微微變色:&ldo;西路、南路都不能走?&rdo;
周嘉行點點頭:&ldo;皇帝會先走南路避開亂兵,然後往西入川。&rdo;
雪庭雖然是個和尚,並非不同俗務,聞言,臉色驀地變得蒼白。
皇帝出逃,走的肯定是最安全、最妥帖的路線,西逃入川,是長安面臨威脅時權貴第一個想到的出路。
但周嘉行卻說西路不能走,南路也被堵了。
誰會堵皇帝的逃生路?
不是胡人,也不是契丹‐‐他們不可能越過李元宗的防線突然從天而降擋在皇帝往西南的路上。
只有割據一方的藩鎮。
皇帝出逃,離開長安,離開忠心耿耿的大將,他就是一塊躺在砧板上的肉。
有人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有人更大膽,準備來一個改朝換代。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皇帝逃出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要麼淪為藩鎮手中的傀儡,要麼……屍骨無存。
雪庭看一眼周嘉行。
周嘉行沒有表態。
雪庭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