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暄眼睫低垂，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嘴角輕扯，露出重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經歷風霜洗禮，他的笑意裡也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啪嗒啪嗒一陣長靴踏響的聲音，一旁的十一郎幾步靠近他們，打斷二人的敘舊，插話進來道：&ldo;不止長高了，還更漂亮了!&rdo;

說著撓撓頭皮，嘿嘿直笑。

周嘉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十一郎一點打攪別人說話的自覺都沒有，碰碰周嘉暄的胳膊，&ldo;三哥，你怎麼知道九娘在這裡?&rdo;

周嘉暄沒理會他。

九寧笑著代他解釋：&ldo;三哥肯定知道我不想和其他人打交道，所以能先找到這裡來。&rdo;

周嘉暄看她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九寧知道自己猜對了，揚揚眉。

周嘉暄笑了笑。

十一郎響亮地嘖一聲，道：&ldo;族裡那些人太不要臉，不見也罷!&rdo;

九寧臉上笑容淡去，&ldo;再說吧。&rdo;

周嘉暄沒說話，臉色微變，扭頭眼神示意自己的親隨。

親隨會意，上前幾步，攔住十一郎：&ldo;郎君這邊請，您前些天帶走的羅二他們呢?&rdo;

十一郎愣了一下，一臉心虛。

羅二他們自然是被周嘉行俘虜了，之後他們一起來江州，他跟著九寧，讓羅二他們自己回刺史府。

九寧和周嘉暄一起並肩往外走。

&ldo;二郎呢?&rdo;他問了一句。

九寧道：&ldo;二哥不會進城，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回長安。&rdo;

她沒說周嘉行什麼時候出發。

周嘉暄問：&ldo;你能待多久?&rdo;

九寧想了想，&ldo;天吧。&rdo;

周嘉暄沒說什麼，扶著她胳膊，送她上馬背。

&ldo;宗族那邊，你要是不想見他們，我打發他們去其他地方。&rdo;

九寧搖搖頭：&ldo;沒事。&rdo;

她只是回去解釋清楚當年的事，不會多待。

兩人騎馬並轡而行，周嘉暄問起分別之後的事。

九寧揀能說的都和他說了‐‐其實這些信上都告訴他了，不過周嘉暄似乎不信，眉宇間藏著隱憂，她只得從頭到尾重複一遍。

周嘉暄默默聽著。

等她說完，他也簡略說了幾件這幾年江州發生的大事。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周都督。

十一郎已經和九寧談過，周都督本來就是個不愛管事的性子，周嘉暄接管周家以後，他很大方地將自己的精兵交給周嘉暄，現在唐將軍他們都聽周嘉暄指揮。

說這些的時候，十一郎吞吞吐吐，眼神閃爍，明顯有所隱瞞。

九寧猜想可能周都督不想見她或是說了什麼話，十一郎怕她傷心，才故意遮掩。

她沒有追問。

周嘉暄和十一郎一樣，也刻意省略了些宗族內部的事。

九寧裝作沒發現他的隱瞞，想起這一路以來的見聞，扭頭看著周嘉暄。

&ldo;阿兄，你把江州治理得很好。&rdo;

周嘉暄嘴角微微上揚。

江州早已經成為周嘉行勢力範圍內的一座孤島，萬千百姓的性命都在周嘉行一念之間。這幾年他們幾乎夜不能寐。不過被圍困也不是全是壞處：有周嘉行的軍隊擋在外圍，江州幾年內都沒有被戰火波及，老百姓可以安心耕織勞作。

九寧勒緊韁繩，手中的鞭子指一指開墾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