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洶洶，豪傑並起，這是時代的必然。

袁霆和當初坐擁東川的鄧珪一樣，都很幸運地抓住時機，一躍而成為一地豪強。

盧公承認袁霆不是酒囊飯袋之流，但他從心底裡厭惡像袁霆這種反覆無常、不講信義、殘暴陰毒的無賴。

和他們相比，不要臉的周都督和李司空簡直算得上是真漢子!

盧公忍氣道：&ldo;告訴劉將軍，眼下一切以守城為先，別衝動行事。&rdo;

學生應是。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走到夾牆底下，對面一道黑影突然動了一動，朝二人頷首致意。

光線模糊，盧公眯起眼睛細看，發現那人是雍王李昭。

他靜靜地站在拐角的地方，面容沉靜。

盧公順著他剛才凝望的視線望過去，看到在人群簇擁中慢慢走遠的長公主九寧。

他臉色蒼白，顯然在這裡站了很久。

盧公上前，問：&ldo;大王和長公主曾在宮城前長談，長公主說了些什麼?&rdo;

李昭低頭，拂去袖口雪花，淡淡道：&ldo;沒什麼。&rdo;

盧公看出李昭心不在焉，不由掃他一眼。

雍王早慧，少時又在奸宦的監視下艱苦度日，重重壓力之下，從來沒有放鬆的時候，他從小就像個大人一樣，幾乎時時刻刻都滿腹憂思，這種漫不經心的狀態實在難得。

盧公簡略和李昭說了袁霆今天在陣前揚言要強娶九寧的事，眉頭緊鎖：&ldo;大王覺得這事該不該告訴長公主?&rdo;

李昭腳步一頓，眸底掠過一抹陰霾。

盧公嘆口氣，道：&ldo;大王，長公主的婚事關乎天下局勢，不可輕率。&rdo;

李昭沉默了一會兒，反問：&ldo;婚事?&rdo;

彷彿有些意外。

盧公苦笑，繼而長嘆一聲，意味深長地道：&ldo;大王，長公主美名遠揚，又是武宗之女……袁霆陣前大放厥詞，絕不是突發奇想。如今世人皆知長公主在宮中……&rdo;

李昭抬起眼簾。

遠處馬蹄聲嘚嘚，九寧騎在馬背上，窈窕背影慢慢融於無邊夜色中。

她剛才出現在城頭上，激勵士兵，安撫百姓。

他就在一邊遠遠看著，看了很久。

李昭收回視線，很快聽懂盧公的暗示。

他眉頭輕蹙：&ldo;盧公的意思是……以公主的婚事為籌碼，召諸節鎮派兵支援長安?&rdo;

九寧身在長安，只需要下一道長公主擇婿的詔書，天下節鎮必定蜂擁而至。

到時候他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保住長安，趕走袁霆。

盧公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抬起頭，望著城牆上排成一條遊龍的火把，緩緩道：&ldo;大王，就算節鎮派兵支援長安，又能太平到幾時?&rdo;

拿長公主的婚事當籌碼，固然能保住長安，但問題是之後呢?

李昭沉默，袖中的手緊緊捏住九寧給他的武宗手札。

盧公停頓了很久，笑了笑，道：&ldo;長公主非尋常人，心中必定自有成算。不過長公主畢竟是女兒家，身邊又無長輩護持，說不定還沒有拿定主意，大王是長公主的從兄，應當和公主開誠布公地談一談。&rdo;

長公主於危難之時現身救了他們，於情於理，他們不該插手長公主的選擇。

而且長公主手裡有兵，不受他們的掣肘‐‐他們想插也插不了手。

但長公主身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