韜,是給她時間,讓她再去接觸下樑玳雯,看有沒有機會勸她回心轉意。溫玉回了房,等他們二人走遠了之後,溫玉方才出門,去往梁玳雯的經房。這一月間,溫玉時常會過去找梁玳雯聊天,所以就算沒有人引路,也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在門口,被小尼姑告知梁玳雯正在沐浴,呆會焚上一個半時辰的香,就要正式行剃度之禮了。溫玉只說自己要回京了,離開前還有幾句話要與梁玳雯說。小尼姑便讓溫玉在門外等著,等到梁玳雯沐浴完畢,開始焚香了,才引了溫玉進去,讓她們隔著紗帳說話。裡面焚著檀香,絲絲縷縷地飄逸出來,縈繞在溫玉鼻間,氣氛沉靜得有些肅穆。
“真的、不考慮了嗎?”等小尼姑出去之後,溫玉輕聲問道。一語雙關,既是問不考慮回京,亦是問不考慮溫如韜。
梁玳雯平靜地說道:“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的大自在,其他的一切,自然就全部放開了。”
“可是,我爹爹……”
梁玳雯沉默片刻,說道:“有時候,兩個人決定在一起,完全是一種衝動。這世上,每一個人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接受一個人,就要接受與他相關的所有一切。讓自己去融入別人的世界,或者讓別人來融入自己的世界,這都需要很大的勇氣。年少輕狂,一時衝動之下,決定在一起,那便在一起了。越猶豫,就越冷靜,越冷靜,就越沒有勇氣,漸漸的,也就淡忘了。”
“我與溫大人志趣相投,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間衝動,但如今,所餘的,也不過只是種淡淡的相知之情的。我原以為我會放不下他,今日相見,才發覺過往的我不過是生活在一個自己為自己所構鑄的牢籠裡……我想,我真的已經放下了,我已經心無所掛了。”
“……這或許並不是所謂的放下,而是,你不再想要拿起來吧?”溫玉沉吟著說道。
“是啊。”梁玳雯說時,帶了些自嘲地笑。“全部放下之後,才知道所謂的大自在,是這樣全身心的輕鬆。我喜歡這樣的生活,不想再讓自己回去那一個理不清繞不出的世俗裡。我意已決,溫小姐不必再勸我了。”
“你與我不同,既然已經鼓起勇氣,接受了他世界,那就將這一份勇氣繼續下去。珍惜眼前所有,知足常樂。”
“世事紛攮,人又有七情六慾,難免會有不順之事。溫小姐若是以後遇著什麼煩心之事,不妨來此處聽我講講經,或可排遣憂患。”
梁玳雯是外柔內剛,下定決心就不再動搖的人,所以,溫玉最終還是沒能勸得她回心轉意。回到房中,宋懿行見她臉色不霽,知是事有不順,便安慰說道:“他們都是持重之人,既然已經決定如此,必是經過深思了。各人的道路,自是由各人自己選擇,不要執著於此。畢竟時隔多年,事過境遷,我看對於岳父大人來說,梁大小姐也不過只是箇舊時友罷了。”
溫玉點點頭,心裡卻一直想著梁玳雯所說的話,她說兩個人決定在一起,有時候是要憑藉一時衝動的勇氣。溫玉不由想到當初,自己決定與劉宜光在一起。倘若不是她衝動之下邁出的那一步,接下來的一切,就不會發生吧?而當初,若不是劉宜光不留隻字片語地丟下她,她好不容易見著胡盧王舅舅也是三緘其口,她一時傷心絕望之下,決定嫁給宋懿行。其實如今回頭想想,那時果真都是一時的衝動,倘若真的權衡利弊、左右三思,必定就沒有那樣的決定了。
站在經房之外,看著換上緇衣的梁玳雯跪在佛前,在“咚咚”的木魚聲中,一縷縷青絲從鋒利的刀下滑落,無聲墜地。溫玉忽然覺得這一幕是這般的悲傷,鼻間湧起一股酸意,眼睛澀澀地,便欲落下淚來。宋懿行見狀,伸手扶上她的腰際,將她摟到身側,無聲安慰。
等到禮罷,世上不再有梁玳雯這一個人,佛門則多了一名法號靜塵的小師太。靜塵將溫玉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