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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十天,或者是十五天,直到火焰林變得足以平靜,我才能走出去,不管有沒有痛苦。等著瞧吧,看看誰能忍受最大的痛苦。

第一百七十三日:

又有人死了。

那個叫威爾(就是斷了手指的)的已經失蹤了一個星期。昨天,畢庫拉向東北走了好幾公里路,似乎在跟隨訊號燈,然後,他們在大峽谷邊找到了他的遺骸。

顯而易見,他當時在爬樹,想採摘些茶馬葉,然後樹枝突然折斷。他摔斷了脖子,肯定當場斃命,但是更為緊要的是他摔落的那個地方。屍體,如果可以稱此為屍體的話,平躺在兩個巨大的泥錐中,那兩個洞是某種大紅蟲子挖的,塔克把那種蟲叫做火螳螂。地毯甲蟲也許是更恰當的名字。過去的幾天裡,這些蟲子把屍體剝裂得一乾二淨,差不多隻剩下骨頭了。除了骨架,僅有一些組織和筋腱的亂七八糟的碎片,以及十字形,仍然附著在胸腔上,就像石棺內長久死亡的人的身上戴著的某些華麗十字架。

糟糕透了,但是我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在悲傷過後,我還感到小小的喜悅。十字形再也沒辦法透過這僅有的骨頭,使某些東西重獲新生;即便這可惡寄生物有著可怕的不合邏輯,它也必須考慮並且服從質量守恆定律。這個叫做威爾的畢庫拉命享真死。從現在開始,三廿又十真的變成三廿又九了。

第一百七十四日:

我是個白痴。

今天,我問了問關於威爾的事,關於他的命享真死。我對畢庫拉的無動於衷感到很好奇。他們拿回了十字形,但是把骨頭留在原來的發現地;他們沒嘗試著要把遺骸搬到大教堂。晚上,我心裡掛念著,我會不會被迫填補三廿又十少掉一人之後的空白。

“我很難過,”我說道,“你們的一個人命享真死了。三廿又十會怎麼辦?”

貝塔盯著我。“他不能命享真死,”這個禿腦瓜的雌雄同體的小人說道,“他是十字形的人。”

後不久,我繼續用醫用掃描器掃描這個部落,我發現了真相。被我稱為西塔的人,容貌和行為都沒變,但是現在他身上有兩個十字形,深嵌在他的皮肉裡。我確信無疑,這個畢庫拉在以後幾年裡會越變越胖,腫脹,成熟,就像皮氏培養皿①中的埃氏大腸桿菌細胞。在這不知是男是女是啥東西的傢伙死後,會有兩人從墓穴裡爬出來,三廿又十又將再一次成為完整的三廿又十。

我相信,我快要瘋掉了。

第一百九十五日:

幾星期以來我一直在研究這該死的寄生物,但還是搞不清它到底是如何運作的。糟透了,我再也不關心這個了。我現在關心的是更為重要的東西。

為什麼上帝容許這種褻瀆存在?

為什麼畢庫拉要處以這種懲罰?

為什麼要選擇我,讓我遭受他們的命運?

每夜祈禱時,我問著這些問題,但是我聽不到任何回答,唯有從大裂痕升起的風之怒歌。

第二百一十四日:

最後的十頁應該包含了我所有的野外紀錄,以及技術推測。在破曉前我要試著進入平靜的火焰林,這將是我最後的日記。

毫無疑問,我在停滯不前的人類社會中,發現了終極事實。畢庫拉實現了人類的夢想:不朽。也為此付出了他們的人性和不朽靈魂。

愛德華,我花了那麼多時間和我的信仰,和我信仰的需要,搏鬥,但是現在,在這幾乎被遺忘的世界的可怕角落裡,我被這討厭的寄生物打倒了,我以某種方式重新發現了信仰的力量,自打我和你小時候起,我都不曾瞭解過此種力量。我現在懂得了信仰的需要,它們是純潔、盲從、公然違抗理性的信仰。我就像宇宙那狂野無窮海洋中的小生命的保護者,而這個宇宙由無情的法則所支配,對棲息在裡面的微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