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6部分

可沈家偏又無法行了任何復仇的舉動。

雙橋水軍大營的將臺中央。端坐帥椅的沈約如同一束被風吹得快自燃的枯柴,鞍馬勞頓再加了失子之痛讓他赤紅的雙頰陷成窪地,顴骨高隆,更襯著一雙緊盯著臺下行刑的眼睛碩如銅鈴。

與前面已執刑過的普通將官不同,這一次一字排開的三組杖刑,格外引人注目。噼啪噼啪的板子一記一記打得結實而脆響。

監刑官是穿著銀亮鎧甲卻未帶盔的蕭澤,髮髻系金帶,冷麵凝沉眸,嘴裡的報數聲清晰平穩,“二十九……三十。董栩、崔暠三十杖畢。三十一、三十二……四十九、五十。蕭泓五十杖行刑畢。”

聲方停,蕭澤看都沒看被拖下去的受刑人一眼,徑直穩步返身,立到了沈約的跟前拱手回報道:“沈帥,雙橋內鬨之過盡已罰過。不知大帥還有何吩咐?”

內鬨之過?有何吩咐?沈約抬起充血的眼睛狠狠地瞪上了蕭澤平靜無波的臉龐。他的兒子死了。可現在聽到的卻是這樣輕描淡寫將一場血腥混戰認作娃娃們的遊戲失手。

“沈帥!孩子們血氣方難免做錯,罰也罰了,打也打了,不如就此抹過既往不咎?”,坐在沈約右手邊,方臉短鬚的崔頡輕聲建言,立時引了其他未傷筋動骨的幾家點頭附議。

主力軍在外圍與反賊直面拼戰護持,只要穩穩當當保護著官員仕紳過渡的雙橋鎮是個領功易地。各家此前派來的主將實際都是明任暗護的小字輩。袒護著自家娃娃的事,誰也覺得是天經地義。

“我兒沈青難道就白死了!”。坐在椅上的沈約握緊雙拳,面頸之上青筋猙獰。

“我家子義現在還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呢!他可是被沈青毒打的!而剛才你家的兵都親口招認沈青是在打了子義回營之後被刺客刺死的!”,同么兒白子義一樣長著張討喜圓臉的白昀憤然起身,暴跳如雷。

雙橋混戰中,最先挑起戰火的是白子義不假。但是在他衝入水軍營時就寡不敵眾地被擒了,是大軍齊來彈壓之後才從營中搜救而出的。而被匕首刺胸而過的沈青,現在公認的結果是死於有意挑撥各家混戰的刺殺。

“元壽兄!世侄吉人天相,您先莫急,莫急!”。一向幾乎與白家穿同條褲子的董堯立即衝聲上前抱住老哥,轉頭冷眼對沈約道:“死者已矣!沈雲興,你還是先想法子安頓那些被令郎劫來的人口,雖那些朝臣文官落魄待救,可沈家如此趁火打劫已足令天下寒心!”

原本說是雙橋鎮沒了蹤跡的人口最終還是水軍營中搜出了大半,或死或傷,向世人宣告著沈青之死的咎由自取。現在,不管是在各家聯合安排下已然南渡的官紳還是決意就留在江北的,都對沈家產生了強烈的質疑。

“各位世伯世叔,濟民年幼本就不堪重任,現下更是腦子亂得沒了主意。不如就討個饒,明日一早,小侄就帶軍回了雲州……”,在一群中老年捋袖挽衣的拉扯中,俊朗健壯的蕭泓團團作揖,不勸架,倒是提前告知了要腳底抹油的打算。

“我們白家明天也走!不,今晚就走!董道方,我們一起走!”

蕭澤沉痛離去的背影之後,接二連三的吼聲響,一個又一個的“請辭”聲聲入耳。

沈家就憑打了兩場所謂勝仗就想盡收了人心,問鼎天下?一抹清冷的嘲諷在嘴角勾起,蕭澤腳下的斜影忽短忽長在身邊扈從的嚴密護衛下,步履輕快……

淡淡的藥味撲鼻而來,一進室內就緊擰住眉頭的蕭澤終於沉下了步子,冷眼瞪向了一見他進來就迎了上來的齊衡。

本應主治但卻被搶了活計的齊衡一臉尷尬,小聲道:“六公子一被送回來,就被六奶奶搶去親自診治的。”

六奶奶!蕭澤瞥了蕭泓榻前正細心擦額拭汗的女人一眼,緊繃的麵皮不禁一抽,但還是強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