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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nse mechanism,reaction formation,projection,hallucination and trauma,弗洛伊德的那些東西我多少也懂一些。”他笑著說道,“但我才是那個住在精神病院裡的人,下一次應該是你來開導我了。”

G離開之後,Han花了很長之間反反覆覆的回憶那個下午的所有細節,他驚訝自己同一個陌生人說了這麼許多話,而且還開玩笑了。有那麼短短的一瞬,他想到醫院之外的生活,朋友、戀愛、工作,心裡升起一絲懷念,但對於他這樣一個病人來說,一切都太急促也太複雜了。

他不知道是什麼觸發了這種變化,只是覺得跟她講話很容易,非常容易,只消張開嘴,把滑到舌尖上的音節吐出來就可以了,其他什麼都不用考慮。但這種隨意可能只是他單方面的,因為“G”這個名字顯然不是真名,她還是很謹慎的。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猶疑,他的名字又何嘗是真的呢?他想起自己初到美國的三年裡,曾經轉了三次學,搬了兩趟家,每次都改一個名字,或者換一種拼法,就像是個犯重婚罪的人每到一個地方就換個新身份。很可能G也和他一樣是被嫁接的人,頂著個假名字,說著詞不達意的話。

那一週,他又去見Harris醫生,躺在那張苔綠色半美式半維多利亞風格的長沙發上面,談起這種變化。雖然那並不是醫生最想要了解的心結,卻也覺得是個不錯的開始。

接下來的整個四月,Han每天都花不多不少的時間,去猜想那個叫G的女孩子在做什麼?什麼時候會來?又是什麼事情什麼人把她拖住了?幸好她每個禮拜都會出現,有時光彩照人,有時帶著一夜未睡的疲倦,有時快樂,有時又有些厭世。有時候,他們像老朋友一樣隨隨便便的問好,另一些時候,又好像心有靈犀似的玩起“裝陌生人”的遊戲——在餐廳或是休息室裡遠遠的看到彼此,卻又故意視而不見,或是在走廊上一前一後的走著,不對視不笑不打招呼不講話。有人隔在他們中間,但那些人的面孔在他的視線裡是濛昧不清的,他們發出的聲音對他來說彷彿隔著一層無形的水霧,只有她是很近的。他沒有碰過她的手,卻像有過更深的身體接觸,就像是進到了一部描寫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電影裡,總能聽到中提琴如泣如訴,黑管和雙簧管交相輝映,總是老調重彈,卻又足以扣動心絃。

Han記不起是哪一天,只知道那是又一個G疲憊厭世的日子。他帶她穿過草地,沿著河岸走了很長一段路,他引她說話,要她給他看車票,告訴他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直到走進樹林深處,河在那裡變成一支淺淺的溪流,他們踩著石頭過到對岸,坐在一棵一百歲大的糖楓樹下。

“今天見到你朋友了嗎?”他問她,“你們和好了嗎?”

G點點頭,說見到了,但一切都不同了,“我問過她,是不是認識你。”她換了一個話題。

“她怎麼回答?”Han笑著問。

“她不認識你,但她說這裡的人無外乎兩種,癮君子或者神經病,要麼兩者皆中。”

足夠犀利的答案,他想,“我看起來像哪一種?”

G淺笑了一下反問:“哪種更糟糕一點?”

“我不知道,”他也笑起來,“下一次看醫生,我會問問他,不過醫生也不一定能回答,他說過我很複雜。”

那是長久以來的第一次,他沒有牽絆的笑。他發現她有種特別的表情,不管是笑,是皺眉,還是得意或者悵然,似乎在他看到她之前,那種表情就已經藏在記憶的某個角落裡了,也正因為這個,他才會覺得曾在哪裡見過她,雖然,他知道那不可能。

“你究竟為什麼被關在這裡?”G又問。

“因為內疚,”他想了很久才回答,“醫生說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