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看看,您說好不好?”他擺擺手,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子自己知道,是沒幾天好活了,只是,唉!’他嘆了口氣,道:’銀山,咱們好歹師徒一場,我最後
求你件事兒,你可一定要答應。’我忙道:’師父,您說。’他苦笑道:’俗話說”葉落歸根”,我是不能活著回去了,不過就算死了,也想回家看看。我死後你把我的骨灰帶回去埋了,唉!我無妻無兒,這件事也只有你能替我辦了。’他說完這話,鬆開手,喃喃自語:’也不知從前種的那棵樹長成什麼樣子了,一定好高’
那天晚上,我師父他老人家就去了。過了幾天,我將他的遺體化了,想著他最後說的話,師父求我的事可不能不做,就離開家直奔山西。等到事了,我也不急著回家,一個人在江湖上四處走動,想長長見識。我在江湖上闖蕩了三年多,結交了不少朋友,也做了幾件好事,到是闖出了一點名堂。那年七月,我到了揚州,找了間客棧住下,與人閒談時,知道那揚州知府是個貪贓枉法的昏官,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就想找個機會,找他算帳。有一天晚上我閒來無事,便到秦淮河畔散散心。記得那天晚上月亮很圓,天上密密麻麻都是星星,微微有一絲風。”他說到這裡,嘴角邊帶著微笑,神色甚是柔和,輕輕地道:”我沿著河岸走出數里,忽然耳邊傳進來些聲音,那是一個姑娘在唱歌。開始我也沒在意,只是越是走近,那聲音聽得越是清楚。我遠遠瞧見前面泊著一艘遊船,走近一看,船上坐著幾個富賈模樣的人在喝酒,一個穿著嫩黃衫子的姑娘背坐在船頭輕聲彈唱。我也聽不懂那姑娘唱些什麼,只是覺得她唱得可真好,又是動聽,又是淒涼,本來心情極好的,突然一下子心緒重重起來。
我站在船前聽得入了神,沒一丁點想走的意思,心想:“這姑娘也真可憐,年紀輕輕,就流落風塵,一定過得很不開心,不然她唱的曲子怎會這般傷感。”
那姑娘一首曲子還沒唱完,船上那幾個人突然鬨然大笑起來,也不知笑些甚麼。我呆了一呆,忍不住替那姑娘不平起來,心想:’這些人也真可惡,她唱得如此悽婉,他們不懂也就算了,又有什麼好笑的?’我雖然這麼想,卻見那姑娘仍舊靜坐船頭,低頭撫唱,竟似全無不快。
我看不到她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於是想:’人家尋歡作樂,與我何干,人家姑娘自己都不在意,我這又是操的哪門子心?’想到這裡,我掉頭就走。剛走出沒多遠,只聽錚的一聲脆響,那琴絃竟自斷了一根。我回頭一看,只見其中一個老頭端著一杯酒,走到那姑娘面前,嘀嘀咕咕說些什麼,那姑娘站起來只是搖頭,那人臉色一下子沈了下去,猛地給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很重,我遠遠都聽到了。我一見大怒,心想:’人家不願意喝酒,又有什麼錯,幹嘛要打人,這些人有幾個臭錢便了不起麼,也未免太蠻橫了。’
龍銀山說到這裡,自嘲地笑笑,說道:”我生來就是這副暴躁性兒,那是改也改不了了。那時我也沒想許多,只是想:’這種事倘若沒見到,那也罷了,既然看到了,可不能不管。’我走到船邊,那姑娘正好轉過身來,我這才看清她的樣子,不由瞧呆了,那模樣可真是好看極了,我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般雅緻清麗的姑娘。”王郢忍不住插嘴道:”師父,這位姑娘便是師孃嗎?”龍銀山點頭道:”是啊!她便是秋儀,不過那時我可不知道她的名字。我見她面色蒼白,終於掉下淚來,不禁替她難過起來,她一個姑娘家,遇到這種事情,又能有什麼法子。她瞧見我,連忙拭去眼淚,便當沒事發生一般。我這才明白,原來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太過要強,不願在人前哭。郢兒,她越是如此,我越是可憐她,她受了這種委屈,我說什麼也想替她討個公道。
這時另外一個人上前說道:’秋儀姑娘,州府大人看上你,那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