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出去,”她說,“除非你告訴我什麼是德生堂,什麼是甜水巷,為什麼我會知道這首歌?難道你從小就盯上我了?賀蘭靜霆,你想要我的肝,由來已久,是嗎?”
“如果我真的變成了狐狸,你怕嗎?”他冷笑。
“我不怕!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也根本不知道這是一群什麼人!也許你不是狐狸,是狼,是蛇,是任何一動物,隨便你說,除非你在我面前顯現原形,別想讓我把你當然成一個人!或者狐狸!或者板凳!或者任何一樣東西!因為我不知道你的本質!”
“本質!”賀蘭靜霆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怎麼?關皮皮同學,你被愛情嚇破了膽,終於關心起人的本質來了?告訴你,我可以騙你,可我從來不騙你!我是狐狸,這就是我的本質。我或者吃花,或者吃肝,這也是我的本質。好吧,皮皮,你這麼質問我,好像你的本質很充分似的。那麼你的本質是什麼?說來聽聽?”
皮皮說:“你過來,我告訴你。”
他走到她面前,發現她站在一個樹樁上,他們幾乎是同一個高度了。
她說:“我是個衰人。”
月光如雨,從樹縫間灑落,在他光滑的面頰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皮皮注意到他有一張十分性感的嘴唇,飽滿的唇峰,他的目光格外柔和純淨,混合著憐愛和期待。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忽然吻了他。
皮皮曾經想象過不止千次自己的初吻會是什麼樣子。有好幾次她和家麟也站得有這麼近,她也像這樣循循善誘地鼓動過他,都未成功。暗暗地想,這是她的初吻,功夫一定要做足。她把言情小說裡說的技巧都用上了,幾乎是侵略性地吻了他。可是賀蘭靜霆不是很配合,甚至有點想逃避。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他的腦袋死死地按住。
他的呼吸很急促,帶著芬芳的花氣。看得出他很渴望,卻不是很有技巧,他渾身發抖,比皮皮還緊張!皮皮在心裡悄悄地打賭,此時他的心跳絕對不止三下,三百下都不止。
這一切發生的時間不過是數秒,她卻感到自己的身體已迅速地起了化學反應,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幾乎跳到了他的身上。賀蘭靜霆的身子卻猛然一震,緊接著,便將她強行推開了。
“皮皮,”他的眼神一片迷茫,似乎不相信剛剛發生的事,“剛才你,是不是……吻了我?”
皮皮很大方地點點頭,覺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很滑稽:“嗯。你都幾百歲了,這總不會是第一次吧?”
可是,聽了這話,他臉上的神情何止是震驚,簡直是恐懼了。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顫聲說:“皮皮,我們得馬上去一個地方!”
緊接著,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往林子外面跑,跑得飛快,皮皮幾乎跟不上。她一邊跑,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氣:“什麼事這麼急啊!我……我跑不動了!”
他們已經跑出了桑林,賀蘭靜霆將她打橫一抱,繼續往前跑,一直跑到停車場,將她塞到車上,扣上安全帶,便發動了引擎。
汽車飛快地出了公園,上了高速公路。賀蘭靜霆幾乎是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當中有好幾個轉彎都沒有減速。皮皮緊張得將雙手緊緊扣住扶手,車窗大開,外面的樹影水波般地地向後倒,風在車門外呼嘯。她看了看儀表板,時速已超過了一百八十里。
在這樣驚險的速度下,賀蘭靜霆居然只用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居然在撥手機!
皮皮想提醒他,卻老實地閉住了嘴。這種時候,悄有閃失便是粉身碎骨,她只能相信開車的人是狐狸大仙了。
手機響了幾下,似乎有人接了,皮皮聽見他說:“寬永,是我,賀蘭。”
——“我有麻煩。”
——“嗯。我正往你這兒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