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笑!”他捏她的臉。回來這半年,悉心調養,她這臉上總算有些肉了,也可以捏上手了……
“那你笑吧……”若他能笑,就算成為笑話她也願意。
他忍不住再次把她抱入懷裡,“妹妹,你原本就比我小,是作為妹妹來到我身邊的,可我這個生理上早熟,心理上晚熟的人,卻一直仰仗你的照顧,我真是用了十四年的時間,才讓我的心理年齡和實際年齡相符,現在,就該我是大人,你是小孩了,我當了那麼久的小孩被你管著,風水輪流轉,也該換一換了……”
蔣媽媽這時候來到門口了,端著一碗烤得熱熱的蘿蔔,“小荷,你要的蘿蔔……”
站在門口,看見的,是姑爺把小荷抱在膝上的情景。
她笑了笑,識趣地放下東西走了。
姑爺和小荷,一向感情極好,姑爺平日裡又喜歡黏糊,有時候當著她的面,也要和小荷貼貼臉,親親額頭什麼的,他倆倒是甜甜蜜蜜,可她這老人家還是覺得害羞不是?
今天姜漁晚來這一遭,讓她心中原本有些堵,可看著一幕,心情忽然又轉好了,不管以後再發生什麼事,只要姑爺和小荷一直這樣甜甜蜜蜜下去,她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這是什麼?蘿蔔?要用來吃嗎?”蕭伊庭看著這碗考得軟軟的蘿蔔,好奇地問。
“不是!放我下來!冷了效果就不好了!”她急著從他膝上跳下來,端著蘿蔔來到他面前。
在他跟前蹲下,一手抬起他的手,一手拿了蘿蔔,滾燙的,便在他手上長凍瘡的地方滾。
“你燙不燙啊?趕緊放下!”他縮了縮手。
“別亂動!”她抓緊了,不准他退縮,繼續用蘿蔔在他手上滾,“這法子治凍瘡我小時候見我外婆用過,我外婆北方人,來江南後冬天也長凍瘡,這法子和凍瘡膏不知道哪個好,都用了吧!”
他不以為意,“有這必要嗎?大驚小怪的!我一個大男人,長點凍瘡就緊張成這樣!”
“就緊張!”她固執地抬起眼來,眼中還紅紅的,剛才哭過的痕跡,“我緊張不行嗎?”
這樣的眼神,讓他心裡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忙道,“行!當然行!”何止行,剛才撞他的東西,就叫做幸福吧……
他沉浸在這樣的幸福裡,不再出聲,只是,無端地,耳邊卻響起姜漁晚的話:兒子……寶寶……不管怎麼樣,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瞧不起我也好,跟我斷絕關係也好……我總是希望你好的……好好保重吧……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不再打擾了……
早已說過的,再無干擾……
手上熱熱的,是她用蘿蔔在他手背上滾動的感覺,他的思緒卻漸漸飄遠,飄回北京,回到他最後一次回北京的時候,那一次的談話,他終生難忘……
回北京的一件事就是跟父親稟明,他已經找到清禾了。
父親當時欣喜若狂,立即就要隨他來江南看望妹妹,可是,他阻止了父親的想法。
當時的他和清禾,還是一個未知數,父親來了,這其中牽扯的事就多了,無論最後他和清禾怎樣,他都希望,江南那個單純的地方,只發生他和清禾單純的故事。
當然,他並沒有用這個理由來說服父親,而換了另一個藉口,只說了清禾現在的病情,只說她不想見任何人,只怕去看她的人多了,反而刺激她的精神。
父親心疼妹妹,居然聽信了他的話,大約也是想著,有他在妹妹身邊,所以萬事無憂吧,在父親心裡,自己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孩了。
而後,便是和母親的最後攤牌。
沒有選在家裡,而是在外公家,當著保姆和母親的面一起,他把他所查到的一切,一一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