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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頁

衛姌站起時確實有些緊張,可走了幾步,來到書案前, 心便慢慢沉了下去。人活兩世,她敢頂了兄長的身份,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更嚴重的事都做了, 還怕比字嗎

內侍正主動往硯裡添水, 然後磨了起來, 還有空閒對衛姌笑笑以作安撫, 他是司馬邳身邊的人,當然知道司馬邳最是厭憎庾氏的人。

衛姌趁著磨墨的片刻時間,考慮應該寫什麼。

很快磨好墨,內侍退到一旁,衛姌拈筆蘸墨,手腕穩重,在紙上落筆。

行宮裡的用紙都是上很好的,厚薄均勻,質地細密,衛姌第一筆就感受到吸墨的程度,微微調整了一下筆勢。

庾顯原本站在大殿中央,後來避讓書案來到庾散騎的席前,他見衛姌專心致志寫字,頭微微低著,頭頸纖細,姿態優美如垂頸汲水的鵝 。晉人是最重丰儀的,他卻沒有欣賞的心思,有心要過去看看衛姌寫的什麼,但礙於要表現出並不在意的態度,即使心中已經如百爪撓心般,腳下也不曾動一下。

衛姌很快寫滿一頁紙,放下筆,稍稍退開兩步。

司馬邳在她寫字時就盯著她瞧了一會兒,見她寫完立刻吩咐內侍將紙拿上來。

內侍拿起墨跡未乾的紙,小心翼翼捏著兩腳,緩步送到正席前。

司馬邳看過去,先還是漫不經心的神情,看清字跡後身體卻微微坐直了些,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笑得別有深意,「給大家都賞一賞。」

內侍躬身拿著紙,如剛才那般滿殿走動,偏偏選的位置也很巧,從左起,然後兜了一大圈,最後才來到庾散騎和庾顯面前。

庾顯先前心中不以為然,書法就算再有天賦,也需要練習,他自認天賦不差,比衛姌肯定多練好幾年,怎可能輸給一個幼郎君,但看著殿中諸人看過字後露出的驚嘆之色,他心情忐忑,漸漸不安起來。

內侍終於把字拿到了庾氏叔侄的面前。兩人終於看到了紙上的字,齊齊臉色驟變。

衛姌寫的是乙瑛碑,用的便是鍾繇的筆法,在原有碑刻的雄勁筆勢中又增添了幾分氣韻精靈,流美飄逸。筆力或許還有所不足,但字型筆鋒所展現的華美和靈氣,卻勝過庾顯不知道多少。

庾顯臉色泛白,碑刻字帖他也臨摹過不少,乙瑛碑也見過,但要做到如這般能保留原有筆法,又增添幾分個人風格的實在太難得,若是換個年紀大些計程車子他也不至於這麼吃驚,可眼前這個郎君才多大。

庾散騎也說不出話來。

司馬邳卻含笑問他:「庾君怎麼看」

庾散騎神色僵硬,半晌才擠出兩個字,「甚好。」

司馬邳卻專撿著他們的痛處說,「好一個少年英才,庾君剛才說的正是,這個歲數能寫出這手字便是難得,久聞衛氏工書,今日才見真章,衛小郎君,你將此帖補完,本王就將你書法定為六品。」

殿中有幾道吸氣的聲音十分明顯——衛家小郎君才十四歲,今日書道被定為六品,相當於為日後中正雅集定了基調,書道既是六品,雅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衛姌也是高興,立刻行禮道謝,言表回去就將字帖補完。

司馬邳又對庾顯道:「庾郎君的字也是不錯,如今有了對比,定八品確實有些不適合,九品就正好。」

庾顯一張臉忽青忽白的,但對著司馬邳親口定品,他卻不敢反駁。

庾散騎也惱怒,張口要為侄兒辯駁兩句,書法也有喜好,所謂各花入各眼。

司馬邳又先他一步開口道:「衛小郎君比庾郎君可小了好幾歲,書道又勝過許多,若是我為庾郎君定個八品,只怕叫人以為我朝士子只論家世有失風骨。」

庾散騎的話被憋了回去,庾顯也只好認了。進來時他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