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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茹進入了他的詩:

太陽隕落的時刻

我的心和她

同時跌倒在地

驚愣的我醒著

悲痛的她卻已昏迷

我攙扶起她

如同攙扶起我自己

她以奔跑的姿態

給我前行的勇氣

我們相信

明天的太陽還會早起

若干年後,成了作家的危思從不主動對人提起自己的處女作。他認為它除了記錄一對青年男女在一個特殊時刻的一次特殊的接觸外,並無什麼藝術價值。他不否認,它是他走上文學道路的第一個腳印,但他總是說,它只是那個時代的產物。

可是在寫完這首詩的時候,危思是那麼興奮。他默唸了一遍又一遍,心情豁然開朗,恍若找到了一片新天地。他取了個《九月九日即景》的標題,工工整整地抄好,裝進信封,寫上省報的地址,封口後,剪去信封的一隻角。這是投稿的標誌,當時投寄稿件是不須貼郵票的。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就把信夾在一本雜誌裡,悄悄地出了宿舍。到了郵箱前,見無人注意,才將信投進去。

危思不假思索地做了這件事,但並沒有把它當回事。他很快就將它忘了。經歷讓他明白,對任何事情都不要過於指望。

以後的日子,他繼續沉迷於閱讀和信手塗寫之中。

7

危思沒有料到,命運的眷顧如此之快。

這日危思上白班,正坐在值班室,隔著玻璃窗望著那十幾臺運轉的泵發呆。生產正常時,除了每小時巡迴檢查一次,抄一次報表,是沒有什麼事做的,所以操作工的工作乏味而無聊。辦事員把班上的報紙送來了,他便急不可捺地展開來看。泵房崗位在一層,離車間辦公室又最近,於是就成了信件和報紙的投遞點。這讓危思稱心,一份報紙看完,至少可以打發掉無聊的半小時。

他漫不經心地,先看了一遍國際新聞,然後看文藝副刊版。有一幅版畫很不錯。版畫一旁,還配有一首詩。他瞥了一眼,那裡面的句子他有些熟悉。心就砰砰地猛跳起來,怎麼有些像他寫的呢?他的目光膽怯地上移,去尋找作者署名……驀地,他的頭腦膨脹起來了,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居然被印成了鉛字!

危思衝動得臉都紅了,耳鳴不止。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將詩完整地默誦了一遍。沒錯,是他寫的詩,雖然被編輯作了幾處修改。他坐不住了,捏著報紙出了值班室,在轟鳴的機器聲中來回走動。他知道什麼叫作飄飄然了。往日無比煩人的機器噪聲今天聽來別有韻味,就連洩露在空氣中的氨氣也不那麼刺鼻了。心中的快樂多得像水一樣要溢位來,可惜無人分享,同崗位的姚漢金串崗去了。他實在忍耐不住,竟不顧會造成空崗的局面,也串崗串到了分析室。別人見了他,說:“危師傅有什麼喜事吧?”他嘿嘿笑,卻說沒有沒有。別人又說:“沒喜事你怎麼紅光滿面?”他只是笑而不答,裝模作樣看報紙。他希望有人把話題引到報紙上來,或者將他手中的報紙奪走。可惜沒人這麼做,幾個女分析工都在搖著手中的燒杯,忙於做化學分析,沒人分析他的心理。

危思回到值班室,屁股剛坐下,胡松生推門進來了:“危思你當班呵?”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情難獨鍾(7)

他連忙起身:“胡書記你來查崗呀!”

胡松生瞟他一眼:“在幹什麼呢?”

他說:“我正準備抄表呢。”

“不對吧,我看你在看報紙。”

“我……”

“看了就看了嘛,對黨要忠誠老實。”

“是辦事員剛送來的,班裡的報紙,我……”

“報紙嘛,是用來學習的,不過在崗位上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