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但夥同歹人當街明搶這種事,他們應當還幹不出來。
方才緊追在身後那沉重的腳步聲剎然停下,似乎是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終究是迅速鑽出巷子,離開了。
葉連翹放下心,下意識要張口道謝,抬起頭,卻見那人目光正正落在她額頭。
方才被拽進這道窄門裡時,大抵是因為太過慌亂,弄掉了手裡的酒不說,她裹在頭上那塊帕子也給扯散了,自然再遮不住那塊疤。
她心裡登時就惱怒起來,臉色一寒:“看夠了嗎?”
旁邊悉悉索索起了一陣笑聲,她循著聲轉過頭去,才發現自己原來身處一間小小的民居院落,除了她自己和跟前這個男人之外,還有三五個人圍坐桌邊。
桌上擺著兩壇酒,還有幾捧剝得亂糟糟的炒蠶豆。
“衛都頭,我說什麼來著?”
當中一個二十多歲的壯漢哂笑一聲,噗地把蠶豆丟進嘴裡:“幹咱們這一行,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成天累死累活,一不留神就要丟命,到頭來,卻落個裡外不是人,你說有趣兒不?衙門裡咱半句話也說不上,出來行走,老百姓又個個兒把我們當成凶神惡煞的夜叉——依我說,你何必充好心救她?由得她被搶上兩回,自然就學乖了。”
那衛都頭沒搭理他,視線仍然落在葉連翹臉上,拿下巴點點她腰間的錢袋:“財不可露白。”
“我知道。”
葉連翹隱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暗暗皺眉:“這麼說,你也清楚剛才那人是想搶我的錢了?你是捕快,為何不捉他?”
“我說小姑娘,上吊也得叫人喘口氣吧?”
壯漢再度截過話頭:“我們從早忙到黑,就沒個消停時候,連歇一歇都不行?橫豎你又沒甚麼損失!他孃的,老子們整日在衙門裡被那狗日的縣太爺催命,這會子你還……”
他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那衛都頭已是一個眼刀丟了過去,神色中似有警告之意。
嗯,所以你們就乾脆躲在這裡吃酒?
葉連翹自打上回看見他們拿了老婆婆的橘子卻不付錢,對他們就一直無甚好感,**丟下一句“剛才多謝了”,拔腳就往外走。
卻不料那姓衛的身形一晃,擋在了她身前。
“你哥最近是不是在城裡幹活兒?什麼地方?”
“你認識我哥?”
葉連翹訝異地挑眉:“你要幹嘛?”
該不會是想管他們兄妹要好處吧?
哎等一下……
她站遠了些,仔仔細細將他又看了看,驀地恍然大悟:“那天我在月霞村的泥塘子邊上同馮郎中說理,當時,跟萬家嬸子站在一處的那個就是你?”
怪不得身形瞧著彷彿在哪見過似的,敢情兒他就是那個“策兒”?原來是萬家的親戚呀……
衛策好像壓根兒沒聽見她的話,抬腿踏出門檻。
“送你去找葉冬葵。”
……
兩人從巷弄裡出來,往李木匠的鋪子上去,這一路走得實在很彆扭。
由始至終,衛策一直大步流星,走在前邊十步以外的地方,不回頭,更不跟葉連翹說話,似乎是篤定她會跟著自己,決不可能半路溜走一般。
經過酒鋪時,葉連翹進去重新買了一罈白酒,衛策便站在外頭等,抱著胳膊目視前方,臉上淡淡的,沒有半點不耐煩的神情,當然,他那副模樣也絕對不會讓人覺得,他心情很愉快。
又不是本姑娘求你送……
葉連翹抱著酒罈子腹誹一通,三兩步跨下臺階走到他面前,張了張嘴,那個“走”字還沒出口,衛策便又邁開大步,將她遠遠地甩在後頭。
兩人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一前一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