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指不住去摳桌角的一塊木疙瘩。
“所以呀,我就覺得吧……”
吳彩雀看了她一眼:“你是要嫁去府城的,之後,只怕就沒那麼多時間能和爹相處了。親父女哪有隔夜仇哇,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葉連翹暗道,她不是不願和葉謙親親熱熱的,只是,她如今真個有些怕了,生恐哪句話說得不對,哪件事辦得不好。便要惹得葉謙生氣。便乾脆躲得遠些,大家都省事。
如此種種,一時之間沒法兒全說給吳彩雀聽。她於是便嘿嘿一笑:“我早就知道你這人是個好的,卻沒想到你剛嫁進來,就這麼有嫂子樣兒,這話勸得極是。我記住了。”
“你是什麼人呀,我好好兒地勸你兩句。你卻盡著拿我開涮!”
吳彩雀臉上一紅,跟著便起了身,半真半假瞪她:“反正我話擱在這兒了,你愛聽不聽。我去睡了——對了你明早想吃什麼?”
“嫂子做的我都愛吃。”
葉連翹笑彎了腰,與她打諢兩句,送她出去了。便又回到桌邊坐下。
藥材箱子仍舊好好兒地擺在那兒,她開啟箱子蓋兒。將裡頭的藥材拿了一兩樣出來嗅聞,卻到底有些心神不定,也不知是因為日子定了下來的緣故,還是因為吳彩雀同她說的那幾句話,終究是把東西原封不動地又收了回去,起身開門,從屋後繞到房前,腳下便是一頓。
葉謙獨個兒坐在大門口,兩腳踩在冒著熱氣的木頭腳盆裡,膝蓋上攤開一本醫書,一手擎著燈盞,一手不時翻動書頁。
他剛回到月霞村的時候,也有一天晚上,像今日這般坐在門口用藥湯泡腳,那時候葉連翹與他相談甚歡,滿心裡只覺得,這個爹爹雖然有些不苟言笑,對他們兄妹,卻委實疼愛得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境漸漸的變了?
葉連翹有些猶豫,站在原地許久沒動,半晌,終究是偷偷地轉過身,剛要抬腳,卻聽見身後葉謙喚她:“二丫頭!”
她只得迴轉身,便見葉謙把油燈舉得高了些,往她臉上照了照:“怎地還不睡?瞧見我反而調頭就走,是不想同我說話了?”
“不是……”葉連翹趕緊搖搖頭,搭訕著走上前,“爹你的膝蓋疼又犯了?”
“這二日溼氣重,便覺有些作酸,不礙事。”葉謙略微皺了皺眉,“你也別和我打馬虎眼,你是我親生的閨女,你的心思,瞞不過我,這段日子你的舉動,也騙不了人。”
葉連翹搬了張小杌子,在他身畔坐了下來:“我是看見爹在看書,怕打擾了你……原本我也沒事,就是搗騰藥材,覺得有些累,就走動走動,舒展一下筋骨。”
“我同你說過,喜歡擺弄藥材固然是好的,但你也該顧著自己的事了。家裡如今有了你嫂子,你能輕省些,夜裡就該早點睡,不僅養足精神,身子骨兒也是要照應的。”
這番話,葉謙說起來很有兩分困難,頓了頓,又道:“你若覺得七月初八這日子太趕,大可以告訴我,咱們兩家既是熟人,便萬事都好商量,大不了再去和你衛大娘說說……”
“沒,我不是在琢磨這個。”
葉連翹搖了搖頭。
“……”
葉謙將油燈擺在一旁的臺階上:“嫁妝的事,我和你秦姨說過了。咱家沒有地,沒法兒給你什麼往後能生財的物事,便是這衣料、首飾,都給你置辦齊全,現錢該給你的也都給你……”
“爹,我也沒考慮這個。”
葉連翹有點無奈,抬起眼皮飛快地掃了葉謙一眼。
“我知道,但再怎麼,也得讓你心裡有數。”葉謙緩緩道,“原是打算讓你秦姨跟你說,但到底你同她隔了一層……”
若說他心裡完全沒有三個孩子,那太冤枉了他,只是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