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送出來的信件,是需要稽核的。
江北山只在信裡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讓他去監牢裡探望他,他有話不得不當面和他說。
沈律言掃過信件上的字跡,看起來不像是偽造的。
江北山能有什麼非說不可的話對他說的呢?
沈律言隨手將看過的信放在一旁,讓助理訂了張三天後去南城的機票。
他也很好奇,江北山能對他說什麼。
儘管明天是週末,沈律言也約好了心理醫生,他知道他的狀態不對,儘管他自己認為自己很正常,但是無法控制理性做出來的事情,一次次在告訴他,他不正常,至少沒有自己以為的這麼正常。
心理上的不健康,往往會表現在行動上。
沈律言並不抗拒去看心理醫生,只是他覺得哪怕是去做了心理治療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醫生也從未見過將內心守的如此固若金湯的人,旁敲側擊也撬不開半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似乎很難相信別人。
到最後,醫生只是委婉的說:“沈先生如果不相信醫生,是沒有辦法解決您的問題的。”
沈律言頓了頓,他淡淡道:“我沒有不相信你們。”
他的語氣不太好,耐心看起來也不足的樣子。
一句話,就讓他煩躁了起來。
沈律言沉下心來,默了片刻,“你問了什麼,我就答了什麼。我的要求也很簡單,我只想盡快的恢復正常的生活。”
心理醫生對於這樣冥頑不靈的病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既不相信自己的前妻已經去世了的訊息,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生活因為前妻的離世而漸漸脫離了正軌。
“您不配合我們,我們不能保證您的生活能恢復正常。沈先生,有句話你應當聽過,堵不如疏。”
沈律言似乎喪失了耐心,他站起來,“我已經非常配合你們了,既然這樣,治療就先告一段落,我會去找別人。”
醫生也有點惱火,他說的都是好話。
沈先生既然聽不進去,他也就不再勸下去了。
換多少個醫生都沒有用,病人本身就不配合。
接下來的日子,沈律言依然失眠,也依然會時常產生幻覺,好像總能在熟悉的地方看見江稚,看著她衝著自己笑。
仔細想想,她其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對他笑過。
沈律言一開始還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次數多了,好像也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這只是他的幻覺。
有時候他在辦公室裡,轉過頭就能看見趴在沙發上的她,穿著幼稚的睡衣,長髮隨意散落,手裡捧著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沙發上的人也會轉過頭來,那雙彷彿會說話的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望著他。
他心裡一顫,坐在辦公椅上卻紋絲不動。
鎮定、淡然、
其實只是明白,他走過去,她很快就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沈律言吃了治療心理障礙的藥,但是效果並不是很明顯,該是如何還是如何。
徹夜難眠也成了家常便飯。
他沒有去深刻回憶他和江稚這麼久以來到底算什麼。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從一開始的傲慢,看不上這個人,這個哪哪兒都不符合自己的審美的人,到漸漸的開始在意,再逐漸被嫉妒扭曲了內心,變得那麼的斤斤計較,錙銖必較。
好像這兩年,他對她實在說不上好。
喜歡變成了愛。
愛變成了離不開。
就像慢慢沁入骨頭裡的香,融於血水的時候發現已經晚了。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