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烈烈,匕首的尖端往下墜著血。
江稚的手在抖,她跑得很快很急,喉嚨裡灌進來的風就像軟刺,好似割傷了她的喉管,吞嚥進來的都是血沫,一股子生鏽的澀味。
興許是跑得太急,腳下不穩,摔在地上,膝蓋和雙手都被粗糙的石頭磨破了。
江稚顧不得別的,爬起來只能往前跑。
夕陽的餘暉,瑰麗昏黃。
風越來越大,吹亂了她的頭髮,她看起來有些許的狼狽,快要耗盡體力之前,總算看見了江歲寧今天開過來的車。
很舊,很老,不知道她從哪兒借來的。
江稚氣喘吁吁走過去,聽見嬰兒的哭聲。
她的眼淚幾乎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連日來輾轉反側,深夜難眠的時刻都在擔驚受怕。
她用力拉開車門,將被隨意放在副駕駛上的孩子抱了起來。
可能是心有所感,小朋友窩在媽媽的懷裡,就漸漸止住了哭聲。
乖巧的待在她懷中,不哭也不鬧了。
江稚滾燙的眼淚倉促落在他臉上,她又著急忙慌的幫他擦了擦臉,檢查了他身上沒有傷口才勉強放下心來。
江歲寧已經追了上來,她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帶了幾個花錢僱傭的保鏢,當然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江稚身後就是山的盡頭,只有一條靠著斷崖的道路。
她緊緊摟著孩子。
江歲寧看著她孤立無援站在車的旁邊,“你以為你還能跑得掉嗎?”
江稚現在的確不佔優勢,她除了剛才那把匕首,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和江歲寧身後的黑衣保鏢比起來也什麼勝算都沒有。
“你這樣是犯法的。”
“你剛才拿刀傷我也是犯法。”江歲寧當然不會怕她這句恐嚇,事情已經做到這一步,她早已退無可退,放江稚離開,她安全之後立刻就會報警。
當然,江歲寧一開始把江稚騙到這邊來就沒有想過要放她離開。
孩子不過是她的魚餌,她起初要的就是江稚的命。
江稚就該當一個早死的前妻。
江歲寧這會兒不用演戲,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她聽,不介意讓她知道真相之後再死,“當年那個綁匪犯糊塗,心慈手軟沒有捨得撕票,是他糊塗,他鬼迷心竅、慾壑難填,拿了我媽媽的錢還不夠,還想要沈家的錢,所以你才好命活到現在。”
江稚以為自己當初不過是倒黴,才成為了被綁匪隨機挑選的那個人,原來並不是這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是你媽媽找的人?”
“當然,那個時候江家也沒什麼錢,你以為綁匪憑什麼能看得上這點贖金?”
不過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她母親給錢。
綁匪撕票。
誰知道那人貪心不足。
“你要死了,我不介意多和你說一些。”江歲寧一步步往前,卻又怕她像剛才那樣忽然發瘋,拿刀朝自己捅過來,因而也只敢停在離她不近不遠的地方,“你以為沈律言現在也是真的愛你嗎?你知道他當初為什麼選了你結婚?”
江歲寧盯著她的臉,“你不會覺得只是睡了一次,他就因為要負責和你結婚吧?”
江稚一直都知道,她和沈律言曾經那段婚姻,是各取所需。
沒有什麼感情基礎可言。
不用江歲寧再次提醒。
“他就算需要一個結婚的物件,哪怕只是娶回家當一個擺設,也多的是人願意,憑什麼是你呢?你真的仔細想過嗎?”江歲寧看著她逐漸擰起來的眉心,扯起唇角笑了笑,接著往下說,“因為你和我有幾分相似啊。”
是她的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