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是血的兒媳,這一切,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個大概。
兒子出事後,所行荒唐之舉,府中無人不知,對此,他睜隻眼閉隻眼,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並勒令府中下人,全閉緊嘴巴,以免家醜外揚。
再者,同為男人,他理解,理解兒子的荒唐行徑。
唯有那樣,他才能活著!
但,他還是……
“完了,全完了……”梅老夫人看清屋裡的情景,兩眼一黑,驟然暈厥。
“老夫人……”
“娘……”
大半夜,忠勇伯府一團亂。
顧綿生了,不,準確說,是她流 產了。
流出個已成型的男胎,不過那胎兒背部竟多長出一隻胳膊,且沒有雙眼,一出母腹,便沒了呼吸。
孫子沒了!小曾孫也沒了,不,那是妖怪,是妖怪,不是她的小曾孫,梅老夫人醒轉後,聞知顧綿流出的是個死胎,且還是個怪胎,當即呵斥梅道庵,不許給顧綿請大夫醫治身體,由著她自生自滅。
夜還是那個夜,京中這一刻有許多人與忠勇伯府的人一樣,碾轉反側,無法安然入眠。
黑暗中似有無數鬼魅之影忽高忽低在晃動,行使者各自的使命。
即使夜靜如水,也無哪個覺得此時緊張的氣氛,為此而心神放鬆。
廣武將軍府,古紹的書房內。
“都準備好了?”
端坐書案後,古紹眼裡閃過一抹掙扎。
栓子拱手:“回將軍,只等您下令!”
昏暗的燈光下,古紹嘴角緊抿,遲遲不出聲,良久,栓子猶疑開口:“將軍是否有旁的想法?”他有留意到古紹眼裡的掙扎,亦深知其為何會在行事情,流露出此等情緒,但他除過淺顯問詢,不能往深說一句。
只因他不可逾矩!
“我很後悔……”古紹嘴角動了動,一臉痛苦地緩緩道:“栓子,我此刻尤為後悔當年不該利慾薰心,做出背信棄義,於國不利之事!大哥對我很好,更是在軍中對我多有照顧,而我卻因嫉妒之心,背叛了他對我的信任,與人聯手,害他與數萬將士枉死沙場!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
眼眶漸顯溼潤,他手撐額,深吸口氣,續道:“原以為那件事後,我不會再……卻沒想到,又一抉擇……又一抉擇要我不得不……”
古紹言語到這,哽咽得說不出後話。
栓子抿了抿唇,勸道:“將軍,栓子雖不識幾個字,但‘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句俗話,栓子還是知道的,所以,將軍無須為往事自責。”
“有些事你不懂……知曉顧二小姐姐弟三人歸京,我由衷為他們感到高興……前些日子祁世子亦回到京城,我為大哥高興的同時,擔心那孩子這三年間或許知道些什麼,可即便這樣,我也沒想過除去那歷劫歸來的孩子……”古紹慢慢說著,語聲尤為壓抑:“萬萬沒想到,那人竟又傳話給我,要我屠殺寧遠侯府,那人好心狠,以將軍府近百條人命威脅我,……三年前,為成事,我忍痛放棄家人性命,唯有薇兒在外尋醫問藥躲過一劫,三年後,我不能,也做不到拋卻家人性命不顧。但要我真帶著人去屠寧遠侯府,我……我只覺自己是魔鬼……死後就算下十八層地獄,也彌補不了我犯下的罪過,更無法償還對大哥的虧欠!”
又是好一陣沉默,古紹呼吸沉重:“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步踏錯,後面再想補救,也於事無補……”
栓子沒有插話,聽他痛苦地說著。
“若那人事成,是否按著先前許我的承諾封我為王,於現在的我來說,全然無所謂。然而,從近期發生的諸事來看,皇上不是昏君,他或許什麼都知道了,不,準確些說,他應該已知道很多事,否則,不會將曦和公主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