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忽忽過了數日,眼見十日之期將到,藍徽容與孔瑄冷眼旁觀西狄軍訓練和調動情況,知大戰一觸即發,均在心底有些憂慮,不知安州城那邊是否已經調配妥當,也不知城中百姓是否已借這十日之機南下躲避戰火。
自那夜二人獨處之後,孔瑄與藍徽容交談並不多,日間總是那元禮過來相陪,只有每日晚飯過後,孔瑄才與藍徽容在林中並肩漫步,兩人也只有在這個時刻,才能放下心中的緊張與憂慮,才會忘記身處西狄軍營之中。
兩人有時興起,也會偶爾比試一番,藍徽容固是全力以赴,孔瑄卻也不相讓,多數倒是孔瑄勝出,藍徽容頗是欠下了幾筆東道。
這日晚飯,藍徽容依然過仇天行中軍大帳,想起明日就是十日屆滿,用過晚飯後,端起侍從遞上的清茶,她終按捺不住,站起身來,在仇天行面前盈盈拜倒。
仇天行眼中閃過訝色,放下手中茶盞,上前將藍徽容扶起:“容兒這樣大禮,定是有緊要事情,你就直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替容兒達成心願。”
藍徽容心中有番言語,這數日來早已在心中想了無數遍,她低頭猶豫片刻,終靜下心來,抬頭望向仇天行:“容兒今日想求葉叔叔,以蒼生為念,止息兩國干戈,退兵回西狄。”
仇天行緩緩坐回椅中,面具之後的目光陰晴不定:“容兒何出此言?難道你就不想我替兄長和你母親報仇雪恨嗎?難道故國滅國之恨就不應該報嗎?”
藍徽容將心中想法略略整理了一下,輕聲道:“葉叔叔,當年諸位長輩間的恩怨情仇容兒不想多言,是是非非,都是過眼雲煙,母親既不曾與容兒談起這些,容兒便不想置身其中。今日這般來求葉叔叔,一來是為萬千平民百姓而言,二來也是為了葉叔叔您而言。”
仇天行輕輕‘哦’了一聲:“你說是為萬千百姓而言我能理解,你象你母親,心地仁善,不忍見戰火紛飛,黎民塗炭,當日你也是為了安州城百姓考慮,才答應隨我前來,你為這點來求我罷息戰爭,我能理解,可為何會說是為了我而言呢?”
藍徽容話語沉靜從容:“葉叔叔,您當年得逃大難,好不容易才得登西狄國左都司之位,執掌軍政大權,自是經歷了一番磨難,才有今日的成就。但現在對東朝這一仗,您並不是有必勝之把握,一個不慎恐還有喪身滅國之憂。”
“容兒這話說得嚴重,願聞其詳。”
“葉叔叔,當年簡南英能得登大寶,吞併和國,固有個人因素,也有其歷史必然性,原莊國皇權長年旁落於武將一系,國政腐敗,民不聊生,簡南英天縱奇才,借趙氏一族之力,黃袍加身,登上皇位,其武功固是功彪於世,文治也毫不遜色,其施政雖稍嫌殘酷,但總的來說較為清明,因此在其國內,是民心所歸,大勢所趨。”
“當年的和國,北有西狄之擾,東有東朝相逼,內有宦官之禍,末帝性情懦弱多疑,才會聽信謠言,逼反了慕少顏,其內政更是千瘡百孔,內憂外患,各種矛盾激化,縱有葉天羽等人竭力支撐,但從當時的形勢看來,和國滅國只是遲早的問題。”
“簡南英吞併和國,建立大一統的東朝之後,出於政治方面的考慮,施政清明,勵精圖治,這二十多年來,東朝內政平穩,百姓安居樂業,他又知人善用,利用慕少顏守住北域十二州,多年來力守北線不失,抵住了西狄軍的數次入侵,這才有了‘開元之治’。”
“現在,不僅是原莊國,就是原和國臣民,也都漸漸遺忘了故國皇室,在百姓的心目之中,莊國與和國本就是由以前的大趙分裂而來,兩國本就是一國,兩國的人民也屬於同一民族,東朝一統南方江山,又給百姓帶來平定的生活,時至今日,若還有人打著為和國復辟報仇的旗幟興起戰亂,是不得民心的。”
“而西狄,為遊牧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