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一怔,京家算是族學,除了京家嫡脈還有那些旁支,也有同京家玩得要好的人家把自己的孩子送過去……就跟從前的顧家一樣,那個時候祖父還在,顧家也開辦過自己的族學,有時候祖父閒暇的時候還會親自去授課。
當初哥哥還有京景明他們都曾在祖父膝下學過。
如今京家的族學是全京城最好的,不僅僅是裡頭授課的先生,還有學習的氛圍……若是小滿能和他們一起學習,自然是最好的。
可她心中還是有些擔心。
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姬朝宗抬手把她緊擰的眉宇輕輕撫平,嘴裡說道:「京家那幾個小孩的人品,你可以放心,我也會讓京景明提點幾句,何況你也別把你弟弟想得那麼不堪一擊,他和你一樣,身體裡都流著你父親的血液,與其把他保護在你建造的溫室中,倒不如把他放出去。」
「他總是要長大的。」
「就算你可以一輩子護著他,但你也該問問他想不想。」
接到她疑惑的眼神,姬朝宗和她說起那夜他和顧承瑞之間的對話,「那次你去廚房,你弟弟和我說了許多,他說他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不容易,也知道你一直瞞著他不肯和他說是不想讓他擔心。」
「他還說他要快些長大,長大了就能夠保護你。」
「顧攸寧——」
他喊她的名字,語氣認真,「我想,比起一輩子待在你的羽翼之下受你保護,他應該更想為你撐起一片天空。」
顧攸寧是真的愣住了。
雖然這樣的話,小滿也曾和她說過,但實則……她其實並未放在心上,或者說,她還是隻把他當做一個小孩,一個要永遠被她保護著的小孩。
如若這個時候是小滿和她說這樣的話,她最多心中感觸,但還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可如今和她說這番話的是姬朝宗。
顧攸寧也不知道怎得,突然就變得沉默起來,她看著姬朝宗的臉,看著他臉上認真的表情,須臾才垂下眼眸,很輕地說道:「我還記得爹孃死的時候,他才四歲,就到我的小腿,連死是什麼都不知道。」
「每天只會抱著我的腿問爹孃去哪了,為什麼不陪他玩。」
「我那會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後來他一天天長大,變得安靜了許多,也沉穩了許多,怕給我惹麻煩就成天待在自己房間裡,上回瑞王世子的事,所有人都在怪他,說他脾氣不好,說他不敬長輩……可沒有人知道,他的頭上、身上全是傷口。」
「如果不是……」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
姬朝宗聽得心裡難受,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好似所有的語言都變得蒼白起來,他只能抬手撫著她的脊背,然後低頭一遍遍去親吻她的眉眼,用行動去安慰她的過往。
顧攸寧倒是也不需要他安慰她。
她此時說這些話,與其是為了讓人來安慰,倒不如說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把心裡憋著、壓抑著的那些話都說出來。
她低著眉眼,柔順地靠在姬朝宗的懷裡,仍用很輕的聲音說道:「這些年我一直逼著自己快些長大,其實就是想讓他能夠過得輕鬆一些……即使現在的他長大了不少也沉穩了不少,可對我而言,他始終還是那個當初抱著我問爹孃去哪了的小孩。」
她說到這,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姬朝宗也沒說話,只是依舊撫著她的脊背。
不知道又過去多久,顧攸寧才又說道:「或許你說的才是對的,他的身體裡和我一樣流著父親的血液,流著顧家的血液,他不該被我用我的法子拘束著長大……」
她從姬朝宗的懷裡坐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說,「他應該像蒼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