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這樣也沒關係?”
藺君尚送到唇邊的茶水微微一頓,垂著的黑眸劃過冰冷,同樣冷入語聲:“這是威脅?”
“我只是想盡最後的力,保我沐家無風無雨。”
老人緩緩道,語調卻篤定。
茶杯擱放在桌案上的聲響微重,藺君尚起身。
“有些人,並不值得去守護,您有些執迷不悟。”
……
人走了,老人蒼老的眸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外走道。
雖然那人臨走前沒有表態,但只要他對情天足夠有感情,對於剛才的交換,應該會有所顧忌。
傭人進來收拾茶具,老傭人過來推輪椅,轉向內間臥房中,扶著老人上了床躺好,聽吩咐給她取來一個帶鎖的盒子,然後就退下了。
老夫人撫摸著盒子,裡面是她近日整理好的關於丈夫的遺物,除開相簿打算留給孩子們,書信手稿都在這裡面。
等到她哪一天入土了,就吩咐將這些都燒了。
抱著盒子,老人望著窗外的樹冠,面容越發孱弱滄桑。
然而她卻不知,裡面的東西,早就少了一樣。
…
…
醫院
入院的第三天,情天昏沉間,做了一中午冗長的夢。
夢到她的十七歲,夢到父母車禍離世,她第一次經歷暈眩被送入院。
她也夢到高三開學,在雁湖邊第一次看到那個身影,深藍的薄風衣,修長挺拔,身邊是一輛純黑的牧馬人,車身上蜿蜒著黑金的龍紋,低調而有氣勢,襯得那個人如此與眾不同。
他明明身上滿是清冽的氣質,執筆畫畫時卻溫和儒雅得像另一個人。
“師父……師父……”
她看到流曲苑的畫室裡,暖陽灑落她的畫架,身前不遠男子著白襯衣,垂眸手裡捧著書,入了她的畫。
夢裡總是伴隨著一聲聲“師父”,伴隨著她望他時的小心翼翼,也總伴隨著男子清淡的眉眼。
那一雙眼明明那麼深邃,看著她時,總似不願意與她對視般淡漠,尤其在她明白自己對他已經念念不忘之後。
睜眼,入目的是頂上雪白的天花板。
微微喘著呼吸,心臟跳得有些亂,右耳的耳鳴依然清晰在耳內叫囂。
有些病痛是身體上的,有些病痛是折磨在神經在意志,單純的頭疼或許不會疼死人,但頻繁地糾纏會讓人的意志瓦解,渾渾噩噩不願承受折磨痛苦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休息時,曾無意中聽到路過病房的家屬說,又有誰自殺了。
情天抬手想揉額頭,牽扯一陣刺痛,才回神自己手背上還扎著針。
沒有例外,軟管再度回血,看著那細細透明管裡的血液,那一刻心中煩躁頓生,閉了閉眼,就這樣躺著不想動。
——他來接近你,完全是因為老爺子的意思
——他這是還人情,不要一直活在自以為是的美好裡
暈得不行的腦袋裡,響起沐尹潔曾經說過的話,一聲聲重複回放,好像不在她腦內擊垮了她不甘心。
情天抱著頭,聲音之外,她眼前浮現的全是十八歲時那個人的眉眼,或淡漠,或溫和,從來沒讓她看清他在想什麼。
何琴快步進來,看到輸液的針頭已經脫落,情天手背上一片血,心驚地趕緊按床頭的電鈴。
“太太、太太!”
何琴扶著情天,心咚咚地跳,入院那麼久,情天也有難受的狀況,卻從未見她此刻這樣失控痛苦。
護士很快到來,安撫著情天躺好,情天迷濛的眼眸看到窗外,像是看到沐尹潔的臉,不知是不是幻覺。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