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的,主要是想知道自己是否有幸抱上了一條大腿。我決定從最初見面時感覺到木公子心情的低氣壓入手。
木公子好像是個溫和穩重的,話也從不多半句,只說:“多謝姑娘費心。本來也沒有多大的事,早就好了。”
“流螢方經歷了失去親人之痛,多虧還有兄長,才不至癲狂。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公子見諒。公子家中,可有兄弟?”我極為隨意地聊著天。
我認為這人要是皇族的話,提起喪親、兄弟,面上神情多少應有些變化。畢竟玄武門之變剛過,大唐皇族的情緒應該沉。淪在殘酷的手足相弒的血腥之中。
但是木公子毫無反應,只淡淡地應著“兄弟自然是有的”,便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對於局面的控制力比我還好,那一雙柔和帶笑的眼睛彷彿撕開我的皮肉,看透了我內裡的靈魂。木公子給人的感覺,也有那麼一點點看不透的恐怖。
“流螢姑娘,”木公子輕飄飄地說道,“今日頗為暑熱,我出門的時候,帶了極好的茶,不如請令兄他們過來坐坐,一道品茶吧。”
如果木公子是李氏皇族,那他應該是隴西人,但是他從行囊中取出來的,卻是福建產的巖茶。
駱大春平素是個風。騷的,茶具有好幾套,這次依著木公子的意思,挑了一套古拙粗礪的帶了來。木公子手法嫻熟,煮水洗茶,徑自沖泡起來。
莫非竟是個開茶莊的?我心裡多少有點失望,覺得劇情的發展不夠勁爆。一般穿越的女主角總要跟皇室扯上關係的,可木公子若是皇族,哪來這麼好的脾氣?還能幹!看來我這職業病還得收斂一下,否則總是疑神疑鬼,難免得上神經衰弱。
木公子將茶杯依次遞給眾人。他只邀了聶秋遠和駱大春,因為我本來就在屋裡,也不好趕我走。他沒有叫韓媚蘭來,這讓我很開心。
我儘量優雅地啜了一口,這茶湯聞起來是淡淡的花香,喝起來微微有點甜。到第二泡的時候,味道就濃烈了一些,有種明亮的感覺。總之,是挺好喝的。
我不懂茶,只能覺得好喝或是不好喝。駱大春卻是輕輕地嘆了一聲,說:“真是別緻的滋味!一泡似為蘭花香,清新甘爽,二泡卻如龍眼蜜,香純厚美。真是好茶,像是有功夫精蘊藏在裡頭!”
木公子擊節讚歎道:“駱堂主好品味。此茶名曰‘不知春’,是巖茶裡的上品,產量極少,懂的人也不多。今日得了知己,是這茶的運氣。”
“這‘不知春’之名,卻是緣何而來?還望子龍大哥指教。”駱大春很客氣地說。看得出他是真的感興趣。
“此茶啊,”木公子輕輕地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發芽極為遲緩。其他茶搶佔明前雨前的先機,早已名利雙收。可它呢,發芽的時候,清明穀雨這樣的好時節都過了,就像忘了春天的存在一樣。不過因為這份‘拙’,倒比其他的茶多了些滋味。”
“此茶適合閒時心平氣和地慢慢品味,十泡之後,餘香仍烈。”說著,木公子也沒有停了手上泡茶的動作。他的手指白皙修長,但是骨節粗大,是一雙有力量的手,不像四體不勤公子哥兒的模樣。
駱大春被這茶給感染了,酸了吧唧地說道:“難怪大哥要使這粗拙的茶具,單這一份不爭春的若愚之意,就讓人心折。”
“不爭麼,”木公子微微地垂下了眼瞼,寧謐好看的側臉與一旁靜坐聶秋遠更加神似,“是不是不爭,倒真的不清楚,可是耐心,卻是十足的。它的春或許跟別人的不一樣吧。不須迎合,不忘初心,不知春乎?春在我心。”
我本來就不是個文藝青年,聽著他們說這些,感覺越來越不耐煩。我只是發現木公子的眼神時不時會不經意地瞥向聶秋遠,而聶秋遠安靜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