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是老天發現以前待我不夠好,所以才會賜予我這樣一個寶貝,來彌補我在情感上的缺失吧。
那一天,我們倆沒有急急忙忙地趕回家,而是坐在一棵老榕樹下的長椅上,握著彼此的手。也是在那一天,西綻第一次提及了她十年前遭遇的那一場禍事。
路燈照耀下的西綻顯得很孤寂,長睫毛上都渡上了一層白光,讓她看起來像是山裡的雪女。
“我是一個殺人犯。”我聽到她對我這樣說。語氣卻平靜的嚇人。
“那一天,我醒來之後,發現我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裡,我知道,我被綁架了。綁架我的人,我並不認識他,他把我拉到凳子上,我看到了螢幕上,連同我哥哥在內被關在密室裡的十個人。我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前因後果,我聽見他對我說,這十個人的命就在此刻系在你的身上了,是不是覺得很奇妙。
他就像是一個失控的瘋子,歇斯底里地笑,歇斯底里地對著我吼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黔驢技窮的可憐蟲。我看著螢幕上曾經跟我並肩作戰的我的同學,看著一臉鎮定的我的哥哥,我第一次覺得那麼慌亂,甚至手足無措。
耳邊是他無休止的抱怨,控訴,以及對於我的仇視。他捏住我的肩膀,對我說,我給你一次機會,一次你們所有人活命的機會。如果你成功了,你們十一個人毫髮無損,而我死。如果你失敗了,我們就一起死,怎麼樣,聽起來還不錯的,反正無論你是輸是贏,我都會死。
他看起來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任憑我使用何種方式都無法讓他平靜下來。終於,他握緊拳頭,睜著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望著我,跟我玩了一場遊戲。讀秒。
五分鐘,我必須一秒不差的在五分鐘結束後按下按鍵才能解救他們,多一秒或者少一秒都會引起炸彈的爆炸。當時我根本沒有任何質疑的機會和權利,在我聽到嘀聲之後我知道,炸彈啟動了,我必須心無旁騖地度過這五分鐘,我們才有可能安然無恙地離開。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出汗,有沒有發抖,一直到我數到兩分三十三秒的時候,他突然在我耳邊對我說,你看,silver在等你,他在等你。我徹底亂了神智,我開始慌張,並且試圖從後面調整過來已經造成的誤差。那之後,他一直不停地在我耳旁說話,直到,我按下按鍵。”
“傑西,如願以償。”
所以我,和我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會對她產生負面印象,我們會膚淺地想為什麼這個女人那麼討人厭。可是我們不知道一個不會笑不會哭的女人在我們看不見的歲月裡經歷過什麼。我們也不知道每當她用尖銳刻薄的話來掩飾內心的不安製造出自己過得很幸福的假象時她的真實感受。
甚至於我,我曾經以為親眼見著親生弟弟死去已經是人間極悲。比之西綻所經歷的,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堅強的人總是比柔弱的人更讓人憐惜,愛哭的女孩透過眼淚發洩出自己的情緒,不愛哭的女孩只能埋在心裡,種下毒瘤,眼睜睜看著它越變越大。
她總是那麼好強,寧願流血也絕不流淚。
我有多想替她大哭一場,流乾淨所有攜帶著不愉快回憶的眼淚,以此祈求上天還給我一個沒有心魔的路西綻。她那麼好,永遠為別人著想,憑什麼叫她承受超負荷的壓力,被負罪感包圍,難受成這樣。
憑什麼。
我強忍著流淚的衝動,給了她一個堅定的擁抱,卻不說一句話。我知道,或許我的每一句話,在如今的她看來,都是一種變相的可憐。我不否認,我是可憐她,可憐到恨不得用我的今生,來生,往後的每一生狠狠疼愛她。
“最糟糕的事,這件事情之後,我連光明正大地表現出難過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心裡很清楚,始作俑者就是我。”
十年以來,這個女人一直在以超越我想象的方式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