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了眼中。
那一雙盲眼俯瞰著人群,看著那些平民、貴族、商人和士兵,一一分辨著他們的面孔,便像是看到了心中所想。
“有的人是處於尊敬。”
“有些人是為了立場。”
“有些人想要作秀……”
他停頓了一下,盲眼落在港口的最外側,那綿延至道路盡頭的湧動人潮之上,那渾濁的眼瞳中便浮現了一絲感嘆與敬畏。
“而有些人則是來覲見傳奇。”
那一瞬間,低沉的聲音響起。
首先是鋼鐵裝甲的樞紐摩擦所迸發的低沉餘音,緊接著是鐵靴踏在甲板上的鏗鏘迴響,成百上千的人匯聚成軍團,集結成陣列,向前推進,演變為浩大轟鳴。
死寂的海水在那聲音之前動盪,掀起陣陣波瀾。
肅冷的海風席捲,將那些努力擠出笑容的面孔吹得發白。
那些湧上前來,想要第一時間表現自己、展現友誼的人們愣住了。
在那聲音中停頓在原地,忍不住想要後退。
因為在風燈的照耀中,赤紅旌旗再一次被執起,聖徽在風中漫卷,向前。
兩列被妖魔的鮮血染成漆黑的裝甲騎士從緩緩開啟的大門中走出,在燈光的照耀下,那鋼鐵的面甲倒映著寒光,如此猙獰。
魁梧至非人的教士高舉著赤紅色的旌旗,在最前方開路,他們頭戴著鎖鏈兜帽,教袍上卻覆蓋沉重的鐵甲,隨著低沉的腳步,甲葉摩擦,便發出的鏗鏘的迴音。
那引路的教士一路筆直向前,就像是絲毫沒有看到迎上前來的歡迎者們,速度毫不見減緩。令那些十足熱情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難以為繼。
湊上前去的人手忙腳亂地後退,熱情的歡迎氣氛被踏破了,沉默又尷尬。
“這……是怎麼回事兒?”
幾位貴族代表擦拭著冷汗,互相看了一眼,有人被推出來,勉強地鼓起勇氣,迎向引路的教士。
可那推進的行列卻絲毫不曾停止,緩緩向前,令那攔在前面的代表愣住了,臉色越來越白。
直到最後,腳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高舉旌旗的教士垂下眼睛,似是打量著他。
在黯淡燈光的照耀下,那魁梧的教士投下了濃厚的黑影,覆蓋在那一張慘白的臉上,令他忍不住吞了口吐沫,勉強地笑了一下:
“在下是阿瓦隆首席……”
“汝當俯首。”
沙啞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在逆光的模糊輪廓中,似是有肅冷而漠然的目光投下,帶著如鐵的威嚴,壓得他難以維持臉上的微笑,冷汗從額頭上滲出。
他移開視線,不敢再看那一雙眼瞳。
教士收回視線,冷淡地宣告:
“——敬畏神明。”
在死寂的寒風中,唯有聖徽在旌旗之上獵獵作響。
隱約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
在所有人的凝視中,那一道消瘦的身影從昏暗中走出,踏著淨化者們鋪平的道路,走進的黯淡的燈光之下。
死寂中,呼吸聲也消失不見了。
只有隱約的腳步聲迴盪。
鋼鐵摩擦的轟鳴中,裝甲騎士們半跪在地,向著主宰者們低下頭顱,而就在那教士們的拱衛中,消瘦的年輕人走下了戰船,踏上港口,在寒風中向著掌心哈了口氣,搓著雙手,似是不習慣冬季的寒冷。
青金紋飾的聖帶從他的肩頭垂落,落在祭衣之上。那不是大主教們最愛的深紅,而是帶著幽深色彩的紫。
在搖曳的風燈照耀下,白髮被風吹起,在宛如燃燒的水銀。
在寂靜中,他站在岸上,凝視著這一座暌違已久的城市。明明只是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