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可見的理智。
女子眸光含水,脆弱卻又媚人,她用自己的手覆上男子的手,似乎貪念這一刻的溫存:“櫻櫻愛慕九郎,卻不是作假的,只是這一份愛慕於九郎來說,就如同那天涯處處的芳草,如同那河堤上處處的綠柳浮萍,是不值得收藏與停留憐惜的。而那一份愛慕於櫻櫻來說,卻如同穿腸毒藥,櫻櫻腳下萬仞如履薄冰,若讓自己再沉浸到這愛慕之中去,只怕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男子眼睛閃爍,忽然開口道:“原是櫻櫻怕死,那若九郎護你周全,這份愛慕你還要拋卻麼?”
謝櫻櫻一怔,卻又清醒過來:“九郎護我周全,可會護我身邊的人周全?”
那一問,本是男子人生中少有的衝動與魯莽,那一問,帶著男子罕見的熱情與激動,可是這些都被女子的回答衝得一點也沒留下。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熱度,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是那站在雲端的王九郎,那謫仙一般讓人無法碰觸的王九郎。
“謝櫻櫻,這世上的女郎多半是肯為我一顧而去死的,可是你偏偏愛我不深,還貪心得很。”
謝櫻櫻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卻並不傷心,她只是抬頭看他,坦坦蕩蕩的樣子:“櫻櫻確是沒有愛慕九郎到願意為九郎而死的地步。”
她之所以這樣坦蕩地說自己不夠愛,是因為她對他根本就無所求啊,她不求他的愛慕憐惜,不求他的守護周全,更不求他的承諾。
她通透、聰明,對他也並不是不愛慕,只是她不肯為了這份愛慕而讓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範險,她甚至不肯為了這份愛慕而捨棄一條狗的性命。
因為沒了這份愛慕也是死不了人的,那不是用刀子剜了你的心,也不是往你嘴裡灌了見血封喉的毒藥,那不過是在你的心中添了份孤苦惆悵,你在漆黑的雨夜中促著膝,品味一番,哀嘆一番,便也沒有什麼了。
兩人站了片刻,有一丫鬟便進了鎖香院,那丫鬟見了王夢惜在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低頭斂目道:“夫人說一會兒平陽王的人會來接小姐,請小姐務必打扮一番好生侍候平陽王,以謝氏一族的榮光為重。”
“好。”謝櫻櫻應了聲,卻抬手去摸頭上的銀釵,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划向自己的臉,這一下那樣決絕狠戾,帶了怨氣與不甘,若是劃到臉上,這張臉便是徹底的毀了。
簪子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銀色的波光來,卻是又忽然生生地停住了,王夢惜緊握著謝櫻櫻的手,若是差一刻差一毫,這銀簪便會刺到她的臉上。
王夢惜亦是驚住了,之後便是氣惱,冷硬道:“你以為毀了這張臉事情便解決了麼!”
謝櫻櫻先前不過是被那丫鬟說的話激了,才做出這等失了心智的事情來,而今已經冷靜下來,可是王夢惜已經不給她機會解釋,眨眼點了她的周身大穴,讓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不要給她身上留下利器,免得她傷了自己又要傷平陽王。”王夢惜對旁邊的婢女道,然後他轉頭去看謝櫻櫻一眼,卻見她眼中似是不甘心,又似是惱恨,王夢惜統統不再理會,轉身出了鎖香院。
謝櫻櫻現在心中自然是非常惱恨王夢惜的,她如今的樣子就像是砧板上的肉,送到平陽王那裡恐怕連個聲也發不出便被吃幹抹淨了,哪裡還有絲毫翻轉的餘地。
她又後悔剛才太過沖動,從進入謝家開始她便時時隱忍,今日這一刻沒忍住,便落得個這般的下場實在不值。
那侍女倒是面無異色,攙著謝櫻櫻進了屋,服侍她洗漱擦粉抹胭脂。春菱和趙媽媽卻是不在鎖香院裡,這原本是謝櫻櫻安排的,謝家已然呆不下去了,所以她想要趁夜逃走,故而讓兩人先到府外準備接應,誰知此時她卻是走不了了。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兩個婆子,是平陽王隨行而來的,十分懂得平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