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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心坎上,因為在座的沒一個人超過二十四歲。他們立刻津津有味地議論開了。這一回他們倒是眾口一詞,意見一致,而且還各自淋漓盡致地發揮了一通。有人提議把四十院士的所有作品拿來,燃起一大片篝火,維多利亞時代的偉人凡滿四十者都要……往裡扔。這個提議博得一陣喝彩。卡萊爾、羅斯金、丁尼生、勃朗寧、G·F·瓦茨、E·B·瓊司、狄更斯和薩克雷等人,被匆匆拋進烈焰之中。格萊斯頓先生、約翰·布賴特和科勃登,也遭到同樣下場。至於喬治·梅瑞狄斯,曾有過短暫的爭執;至於馬修·阿諾德和愛默生,則被病痛快快討諸一炬。最後輪到了沃爾特·佩特。

〃沃爾特·佩特就免了吧,〃菲利普咕噥說。

勞森瞪著那雙綠眼珠,打量了他一陣,然後點點頭。

〃你說得有理,只有沃爾特·佩特一人證明了《蒙娜麗莎》的真正價值。你知道克朗肖嗎?他以前和佩特過往甚密。〃

〃克朗肖是誰?〃

〃他是個詩人,就住在這兒附近。現在讓咱們上丁香園去吧。〃

丁香園是一家咖啡館,晚飯後他們常去那兒消磨時間。晚上九時以後,凌晨二時之前,準能在那兒遇到克朗肖。對弗拉納根來說,一晚上的風雅之談,已夠受的了,這時一聽勞森作此建議,便轉身對菲利普說:

〃哦,夥計,我們還是找個有姑娘的地方去樂樂吧。上蒙帕納斯遊樂場去,讓咱們喝它個酩酊大醉。〃

〃我寧願去見克朗肖,而不想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菲利普笑呵呵地說。

第四十三章

畫師每逢星期二、五上午來阿米特拉諾畫室評講學生的習作。在法國,畫家的收入微乎其微,出路是替人作肖像畫,設法取得某些美國闊佬的庇護,就連一些知名畫家,也樂於每週抽出兩三小時到某個招收習畫學生的畫室去兼課,賺點外快,反正這類畫室在巴黎多的是。星期二這一天,由米歇爾·羅蘭來阿米特拉諾授課。他是個上了年紀的畫家,鬍子白蒼蒼的,氣色很好。他曾為政府作過許多裝飾畫,而這現在卻在他的學生中間傳為笑柄。他是安格爾的弟子,看不慣美術的新潮流,一聽到馬奈、德加、莫奈和西斯萊tas de farceurs的名字就來火。不過,他倒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教師:溫和有禮,海人不倦,且善於引導。至於週五巡視畫室的富瓦內,卻是個頗難對付的角色。此公長得瘦小乾癟,滿口蛀牙,一副患膽汁症的尊容,蓬蓬鬆鬆的灰鬍子,惡狠狠的眼睛,講起話來嗓門尖利,語透譏鋒。早年,他有幾幅作品被盧森堡美術館買了去,所以在二十五歲的時候,躊躇滿志,期待有朝一日能獨步畫壇。可惜他的藝術才華,只是出自青春活力的一時勃發,而並非深植於他的個性之中。二十年來,他除了複製一些早年使他一舉成名的風景畫之外,別無建樹。當人們指責他的作品千篇一律之時,他反駁說:

〃柯羅一輩子只畫一樣東西,我為何不可呢?〃

別人的成功,無一不招他忌妒,至於那些印象派畫家,他更是切齒痛恨,同他們勢不兩立。他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瘋狂的時尚,慣於趕時髦的公眾……Sale bete……全被那些作品吸引了過去。對於印象派畫家,米歇爾·羅蘭還算留點情面,只是溫和地喚他們一聲〃江湖騙子〃,而富瓦內卻和之以連聲咒罵,crapule和canaille算是最文雅的措詞了。他以低毀他們的私生活為樂事,用含帶譏諷的幽默口吻,罵他們是私生子,攻擊他們亂倫不軌,竭盡侮慢辱罵之能事。為了使那些不堪入耳的奚落之詞更帶點兒辛辣味兒,他還援用了東方人的比喻手法和東方人的強凋語勢。即便在檢查學生們的習作時,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之意。學生們對他既恨又怕;女學生往往由於受不了他那不留情面的嘲諷而哭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