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轉了好幾個書齋才回家,馬車一路朝顧家去,她手裡握著先前買來的書翻看著,許是看得累了,她掀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頭,眼見快到家了,剛想收拾下,餘光就瞥見站在巷子裡的一對男女。
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她臉上的神色頓時就沉了下去。
沒讓馬車在這個時候停下,她任由車夫駕著馬車先回了府,直到回到東院,半夏過來服侍她的時候,她才語氣淡淡地問道:「四喜呢?」
半夏正在給她倒茶,聞言手上動作一頓,很快又如常笑道:「她在屋子裡歇息呢,您不是體諒她小日子來,不讓她伺候嗎?」說完見顧攸寧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她心裡微憷,臉上的笑也有些繃不住了,勉強道:「姑娘怎麼這樣看著我?」
「還不跟我說實話?」
顧攸寧把手裡茶盞往旁邊一擱,冷聲道:「還是你想讓我現在去她屋子看看?」
半夏一聽這話,小臉頓時變得蒼白起來,膝蓋也軟了,跪在人跟前同她說道:「您別生氣,四喜這會的確不在屋子裡,可她很快就回來了。」
顧攸寧沒在這個時候扶她,沉聲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都到這個時候了,半夏哪裡還敢瞞她?一五一十都吐了個明白,見她小臉陰沉,又擔心她會責怪四喜,低聲幫人說著話,「奴婢已經和四喜說過了,讓她這次出去和人做個了斷,以後再不去管她那表哥的事。」
「她要斷早就斷了。」
顧攸寧已經很久沒這麼生氣了,即使當初被姬朝宗戲弄,她都沒那麼生氣,手放在桌子上,柳眉豎著,沒好氣道:「我同她說過多少次,她那表哥不可信,偏她死腦筋,被人騙了一次又一次。」
見半夏小臉還發白,又嘆了口氣,「你先起來吧。」
「姑娘……」見她面露不敢,顧攸寧親自把人扶了起來,握著人的胳膊說道:「我知道你瞞著我是怕我生氣。」又沉默一會,和人吩咐道:「等四喜回來,讓她來我這一趟。」
「……是。」
四喜回來的時候,顧攸寧已經沐浴洗漱過了,換了身家居的常服靠在軟榻上翻著書,聽到外頭一聲沙啞的「姑娘」,她也沒有什麼反應,握著書翻著,嘴裡倒是說了句,「進來。」
大概半夏已經和她透過氣了,四喜一進來就跪在她跟前,啞著嗓音認起錯,「姑娘,奴婢知錯了。」
顧攸寧頭也沒抬,又翻了一頁書,「什麼錯?」
這話卻像是讓人卡殼了一般,顧攸寧嘆了口氣,終於抬了頭,看著跪在跟前的女子說道:「連自己什麼錯都認不出,你來知什麼錯?」一番話說得人眼眶通紅,屋子裡很快就響起了四喜的抽泣聲,像是在死命壓著,卻又怎麼都壓不住似的。
顧攸寧最怕人哭,尤其是自己這些身邊人,她把手裡的書一合放到一旁,扶著人的胳膊起來,「我還沒說你,你自己反倒先委屈上了?」
「奴婢不是委屈,奴婢……」
四喜紅著眼眶,小聲道:「奴婢就是忍不住。」
知道她這兩日也不好受,顧攸寧也沒去說她,遞了塊帕子過去就問人,「你打算怎麼做?」
四喜心裡當然是想幫她表哥的,她家裡一個親人都沒了,表哥是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而且……表哥也應允她了,等攢夠錢就來娶她,還會好好準備三年後的科考,他還和她保證過了,下次一定會好好考,以後讓她做進士夫人,再也不會讓別人看不起她了。
可這些話,她連半夏都不敢說,怎麼敢和顧攸寧說?
「你既然不知道怎麼打算,我便把我的打算說於你聽。」顧攸寧說完見四喜抬起一雙水濛濛的眼睛望著她,繼續之前的話,「你表哥這次欠的錢,我可以給,但就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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