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入山找丫丫,一點訊息也沒有,懷著沮喪回家,又聽說她重傷昏迷,他差點沒發瘋。
他已經不見了一個女兒,若再喪失摯愛的妻子——他們雖未正式拜堂,但在他心裡,已認定他的妻子只有她。
他無法想象同時失去妻和女……那肯定是比下地獄更痛苦的事。
柳條兒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激烈的心跳,恍如夢中。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顫著手摸向他的臉。
因為數日的操勞,他沒有刮鬍子,又短又硬的鬍渣刺著她的掌心,微微地痛。
這讓她發現,她是真的活下來,又真的見到了他。她這麼辛苦地從牙行逃出來,就是想見他,如今,願望終於成真。
她伸出雙手抱住他,放聲大哭。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哪怕日子再艱苦,也不輕易掉淚,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徹底地宣洩情緒,因為她知道,他會疼她。
大滴大滴的淚滑下她眼眶,溼了他的衣襟,讓他的心也揪成一團。
柳條兒直哭到嗓子嘶啞,才在他的勸慰下,漸漸止了淚。
鐵漢三給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
溫水滑過喉嚨,居然帶出刀割般的痛楚,柳條兒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的痛哭有多激烈。
“鐵大哥。”但不管喉嚨多痛,自己探到的好訊息還是要告訴他。“我去了……咳咳咳……燕城……”
“柳兒,你再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等你睡醒再說。”她吃力說話的模樣,讓他看了好不捨。
柳條兒搖頭。“是丫丫……”
“你找到丫丫——”他說到一半,又笑自己傻,她若找到丫丫,怎會不把人帶回來?
“不是。”雖然喉嚨像有火在燒,她還是堅持說出在燕城的遭遇。“我怕丫丫不是走失,是被人拐走,所以到牙行探了一回……丫丫……丫丫不在那裡,她不是被拐失蹤……”
“你的傷是被牙行的人打的?”他聽說過,城裡的牙行很囂張,不只做一般的奴隸買賣,還摻和黑道的拐賣行當,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那裡。
他想不到柳條兒為了丫丫冒這麼大的險。
“柳兒、柳兒……”她這份恩情,他要怎麼回報?
“我沒事。”她握住他顫抖的手。“丫丫也是我閨女。”因為他們是夫妻,他的女兒,便也是她的,他們不分彼此。
鐵漢三眼眶泛紅。“是,丫丫是我們的閨女。”他的額抵住她的,親吻她淚溼的頰。“柳兒娘子……我想找回丫丫,可我也不願你出事,答應我,別再冒險了。”
他一聲“娘子”,喊得她甘願為他去死,但是……
“鐵大哥,我答應你,我會保重自己的。”她才不想死,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吸吸鼻子,又掉了一會兒淚,才續道:“鐵大哥,丫丫既然沒被拐賣,肯定是迷路了……你在山裡……”
鐵漢三沉痛地搖頭。“我沒找到她。”已經十天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回寶貝女兒,越來越感到絕望。
就算丫丫不是被拐走,這樣一個小女孩,孤身在深山裡,能找到吃食嗎?她會不會遇到野獸?
她怎麼抵禦寒冷……他不敢往下想。
“丫丫……”柳條兒拉住他的衣袖,無聲的淚又湧出眼眶。
鐵漢三再也忍耐不住,與她相對而泣。
“我們還能往哪裡找?柳兒……我找不到丫丫,我甚至已經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找了……”
柳條兒心如刀割。這樣的鐵漢子也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了……丫丫,你究竟在何方?
生要見人,死有屍體,但丫丫卻憑空消失,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柳條兒想問蒼天、想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