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停住馬,問道:“你是何人,有何貴幹?”
這一聲,聲音洪亮,言語中也是不怒自威。
道人仔細打量了六郎半晌,頷首道:“不錯,六將軍果然是一表人材,前些日貧道在太行山中聽到有人大大誇贊於你,你大鬧山西,又在飛虎城大敗遼兵,貧道還兀自半信半疑,不錯不錯。”
道人說完竟然去捋了捋自己的花白鬍子,只是鬍子確實是太過稀少。
六郎微微一笑,又行禮道:“老人家這不遠千里來這裡等晚輩,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麼?”
道人嘿嘿一笑道:“正是,貧道到這裡是來和你打個賭的。不知六將軍可有興趣與貧道賭上一局?”
六郎一陣啼笑皆非,實在是想不到這老前輩不遠千里的趕來只是和自己賭上一局,莫非這位老前輩本來就是個嗜賭如命的人?
四小姐忍將不住,喝道:“老道長,我們還有要事,你卻攔住路不讓走,可是來找茬於我們的?六將軍年少英雄,為何要與你一賭?”
那道人卻道:“我身上有一件重要東西,你要是贏了,即可拿去。”
六郎見那老道長神態自然,一派仙風道骨,絕非凡人可比。他輕輕一揮手,止住四小姐,又轉頭問道:“不知老前輩想怎麼個賭法?”
那道人一伸手從身後拿出一個棋盤,又從兜裡的小袋中抓出幾把黑白棋子,六郎看在眼裡,心道:原來是要與我弈棋。正待謙遜幾句,又見那道人將棋盤置於石臺上,雙手抓了無數子向盤上隨手仍去,六郎不明白他將黑白子全部亂置於盤上是何道理,也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棋盤。
等到扔了一百多顆子在棋盤上,橫七豎八,有正有倒,道人這才哈哈一笑,捋了一把自己殘餘的鬍鬚,伸左掌對著石臺霍的一拍,只聽砰的一聲,就見棋盤上的子全部立起,然後再次倒下,仔細看去,所有的子縱橫交錯,排列有序,正是一副完好的殘局。
六郎對圍棋也算頗有心得,看的心中一驚,暗想:“這老人家果然是個隱世的高人,只這一手功夫,我卻是萬萬作不到的。”
四小姐這時也斜快一步到了六郎身前,手握刀柄斜觀棋坪,心中讚道:“果然是位高人。”
又尋思道:“看這老道露出的這一手,要是他想暴起傷人,不知自己可能抵擋,到底他是敵是友,還是先看看再說。”
六郎無奈搖搖頭,開口笑道:“老人家這是要與我對一局殘局麼?”
道士緩緩閉上眼睛,也不睜開,道:“正是,你執白,貧道執黑,我們賭的就是這局殘局。”
六郎這才凝神向棋面看去,只見黑棋厚實無比,而白棋卻顯得銳利難當,黑棋彷彿藏在棉裡的一根針,四下無處著力,但隨時可能發動致命一擊,露出針頭來。白棋又好像一把鋒利的劍,除了勇往直前,卻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
六郎沉吟良久,倒也一時找不到破解黑棋守勢的好辦法,便道:“老人家這黑棋連綿不絕,防守卻是牢不可破的。”
四小姐聽了心裡一緊,難道還不能破掉這黑棋陣?
老道悠然睜開雙眼看了一下六郎,嘿嘿說道:“不算?若有人拿著刀子逼著你行這棋局,行完之後你也能說不算麼?假若六將軍衝過我這黑棋的防守,我便將我身上最重要的物什雙手奉上,若六將軍不能衝過我這防守圈,為我所滅,那六將軍便答應我一件事情吧。”
四小姐和六郎對望一眼,心說:“這就對了,你這道人最終還是要露出馬腳的了,你逼著與人對棋,勝了便從你身上取一物,只是看你這身上破不溜秋,恐怕所有的物什加起來也不值五兩銀子。然而輸了給你,難道就要聽你的話作任何事情,難道你叫六郎去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他也要依著你麼?這條件不公平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