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走進內堂，行禮：&ldo;微臣拜見七皇子殿下。&rdo;

&ldo;嗯，起來吧。&rdo;周棠故作矜持。

洛平起身立於一旁。

&ldo;你、你坐到這裡來。&rdo;從沒在小夫子面前擺過皇子的架子，他一下子適應不過來。

洛平恭敬地坐到他身邊。

周棠問：&ldo;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rdo;

洛平答：&ldo;我來向殿下賠禮。&rdo;

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樣東西，擺在周棠面前。

那是一塊白璧玉墜，溫潤透亮。

&ldo;這是什麼？&rdo;周棠把它拿起來，手心裡還能感覺到一絲熱度。玉墜上雕刻著一隻兔子，懷抱圓圓的玉石，扭頭斜睨，像是守著自己的寶貝，模樣活靈活現。

&ldo;這也是南萊今年上貢的貢品，名叫&l;玉兔抱月&r;，材質與那隻玉碗相同，都是南萊特產的躑躅玉。微臣記得殿下是屬兔的，就想到把它送個您，為上次的事情賠罪。&rdo;

周棠攥著玉石就捨不得丟手。洛平來找他，就已經讓他的氣消了大半，還送他這樣的禮物，更是讓他把什麼憤慨糾結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湊近了又聞到一陣香氣，與上次聞到的那種一樣，淺淡而悠遠，可是這次沒有蓮花在邊上，周棠不禁奇怪道：&ldo;咦，哪裡來的香味？&rdo;

他探出身體要去聞洛平身上的味道：&ldo;是你身上的味道嗎？&rdo;

&ldo;並不是臣身上的味道。&rdo;洛平側身讓過，&ldo;殿下有所不知，躑躅玉的特別之處不在玉質，而在香氣。玉石若是與人的體溫接觸，便會散發出幽香。&rdo;

周棠點頭：&ldo;哦，原來如此。你說這塊玉是貢品，那你從何處得來？&rdo;

洛平瞅了他一眼：&ldo;皇上今日召臣入宮議事，賞的。&rdo;

&ldo;嗯。&rdo;周棠輕撫著玉兔，垂首不語。

他忽然發現，自己為了一朵碗蓮跟小夫子鬧脾氣是多麼幼稚。洛平為官短短數月，已獲得許多賞賜。皇上隨手賞給臣子的東西，都比他這個皇子多得多。

他又何必去計較那一點點施捨。

洛平知道他沮喪，卻無從安慰。人心本就是偏的，皇上恨屋及烏，這麼多年下來，那種厭惡都已成了習慣。

他嘆了口氣說：&ldo;殿下，臣不便在宮中久留，就此告退。明日若是天氣晴好，您便出去散散心吧。&rdo;

&ldo;嗯，我會的！&rdo;周棠抬頭笑說。

什麼&ldo;散散心&rdo;，為了掩人耳目，有些話洛平不好明說，但他怎會不懂小夫子的意思，明日他定然會去掃荷軒找他。

周棠用紅繩子拴好那隻玉兔抱月，掛在脖子裡貼身放著，捂暖了它便能聞見一陣若有若無的清香。

那香味似有安神的作用，這一夜他睡得格外好。

夢裡是某日午後，他在掃荷軒一時貪睡，迷迷糊糊醒來，眯眼瞧見小夫子坐在自己身旁看書。桌上一碗清茶一塊糯米糕，窗外荷塘瀲灩，那人的側臉籠著一層柔光……

第二天，果然放晴了。

‐‐‐‐

洛平來到掃荷軒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周棠蹲在荷塘邊上玩耍，感覺有點哭笑不得：他讓他散心，他還真的就跑出來散心了，也不怕別人看見了說閒話？

往前走了兩步，洛平突然頓住腳步，因為他意識到，這個情景是那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