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但是我要提版稅。我說。
好好,他忙答應,此一時。
我掛掉電話,抬頭看鐘亮黑兩個眼圈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問我,你吃飯嗎。
不。我說。
我餓了。他耍賴。
那你去吃。我淡然,我要寫小說。
不行,你必須陪我去吃,你是我師姐,你要照顧我才行!鍾亮不依,貼上來,甜言蜜語,俊臉逼人。
我們下樓去吃雜醬麵——鍾亮說要吃海鮮火鍋,我拒絕——我們樓下的面遠近聞名,肉色飽滿,醬汁濃香,我拌麵時就聽得身邊呼呼巨響,回頭去看,鍾亮已連湯都喝乾淨,我笑死,罵他說你餓死鬼投胎嗎——自己吃一口,但,不行,馬上嘔出,排山倒海。
鍾亮跳起來,連連驚歎,忙給我倒水漱口擦嘴,拎著我上樓去,似拖弱智兒童。
電梯中我問他,鍾亮,你怎麼……
鍾亮白我,那當然,世界上突然多了兩個弱智,上帝會崩潰的——好小子,連語氣都似那老狐狸。
沉默了一會,他說,我還是想做千里獸的課題。
說完,有些不安,看我一眼,我也看我自己,電梯中銀光閃閃,面無表情,眼青臉黃,若我師看見,定然損我至吐血。
我說,做吧,我們去找江炭。
我相信,這一次,他什麼也做不了了。
但江炭何許人也,一臉天真的老人精,千里獸挖掘現場門可羅雀人去樓空,打手機,不通。
但我師弟鍾亮何許人也,豪門出生,名師高徒,很快他找到江炭地址,拖我出門。
江炭住在城南的一座垃圾公司家屬院,離千里獸挖掘現場不遠,很容易找到。住七樓,通排的筒子樓,敲門,開門是一中年婦人,眉宇間同江炭相似,問我們你們找誰?
鍾亮說江先生在嗎。
女人看我們半天,終於說,不在。
那麼他什麼時候回來呢。鍾亮毫不氣餒,守株待兔。
他不住在這裡了。女人說。
那他住哪裡呢,我們找他有急事。鍾亮擺出迷人笑容,可惜對老女人無效。
女人只是看著我們,顯然不打算說什麼。
鍾亮無奈,給她名片一張,說,他有什麼訊息,就打電話找我,我是他的崇拜者。市立大學的學生——好傢伙,拍馬屁面不改色。
我們走出來,天氣越發冷了,我說,去喝酒。
能說不嗎。鍾亮可憐地問。
不。我說。
如果我說在海豚酒吧中見到江炭,似乎有些誇張,但我真的見到了他。
他坐在一個角落,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居然有些醉了。
我咋舌,問酒保,他喝了多少了?
酒保一臉看見鬼的表情,埋頭不想回答。
但鍾亮可不管這麼多他撲過去坐在江炭對面,問他說,你記得我嗎。
你是誰。江炭說。
鍾亮。
不認識你。江炭說。
沒關係,鍾亮發揮公關小天王光芒,笑露白牙,給他斟酒,說,我認識你就好了。你最近挖出什麼新東西了嗎。
沒挖了。他說。
為什麼。
江炭第一次如好寶寶,有問必答:蔡老師走了。
什麼時候回來。我不死心。
不回來了。他說。大口,喝完一杯酒,又倒滿。他看著我說,我見過你,記得你,你瘦了,怎麼了。
我老師死了。我說。
我也是。他說。
我們震驚。怎麼沒看見報紙上說鍾亮迷信地問。
這是秘密。他去找千里獸了。我知道他會死。我知道。他喃喃說,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