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或許也不會胡亂吃蟹,更不會邂逅這少女了。
如此患得患失,忽喜忽憂,梁文靖生平頭一遭經受這暗戀女子的痛苦,一時間翻來覆去,難以成眠,不由尋思道:“古人說:‘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想必就是如此滋味了,可惜,別人思念雖苦,終還能‘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我與那女子這一別,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正自黯然神傷,忽覺一股迫人氣息向口鼻間壓來,梁文靖眯眼一瞧,卻見床前黑乎乎一個人影,兩道懾人兇光正凝在他臉上,梁文靖只覺心跳陡急,一定神,看清那人輪廓,竟是嚴剛。
嚴剛的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一會兒似乎猶豫不決,一會兒又似兇狠懾人,梁文靖渾身僵如木石,不敢稍動,眼睛半睜半閉,一雙拳頭不由自主握了起來。
忽見嚴剛目光一熾,伸手向他胸口摸來,梁文靖身子不由得抽搐起來,眼見嚴剛手到,驀地一聲驚呼,坐將起來。
嚴剛不料四更時分,梁文靖仍未入睡,驚慌之餘,一把抓在他脅下,梁文靖只覺火辣辣生痛,抬手一拳,打在嚴剛臉上,這一輪變化十分突兀,嚴剛左眼一痛,眼前金星亂迸。
梁文靖這一叫,房內諸人盡皆醒轉,梁天德從床上跳將起來,不由分說,一個擒拿手,便將嚴剛按在床頭。嚴剛竭力掙扎,怒道:“放開你爺爺。”
白樸與端木長歌搶入房內,見狀愕然,端木長歌燃起燈火,梁天德則將嚴剛死死按住,厲聲道:“你鬼鬼祟祟,在我兒床邊作甚?”
嚴剛怒道:“我瞧他被子掉了,幫他拉拉?”梁天德冷笑道:“你有這麼好心,那他叫喚什麼?”嚴剛道:“大約是被惡夢魘住了。
梁天德心下生疑,問道:“他說的可是當真?”梁文靖撓撓頭,道:“我見他站在床前,伸手過來,卻不知到底要做什麼?”梁天德道:“你沒睡著麼,要麼怎會瞧見他伸手?”梁文靖暗忖決不能說出自己因為思慕那少女,夜不能寐,忙道:“我睡到一半,突然驚醒了,正巧看見。”
梁天德濃眉緊蹙,沉思不語。白樸道:“梁先生,怕是一場誤會。”梁天德冷笑道:“誤會還好,就怕這人是別人派來的奸細,要偷虎符。”嚴剛道:“放屁。”梁天德手上使勁,嚴剛不由得失聲慘哼。
白樸搖頭道:“梁先生,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可冤枉好人。這樣,先將他捆綁收押,明日再審。”梁天德道:“不成,今日非得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白樸深知此老脾性固執,只得笑道:“好,好,便問個水落石出。”梁天德尋繩索將嚴剛捆好了,仔細審訊,嚴剛任眾人如何盤問,一口咬定是幫梁文靖拉上被子,別無他意。
梁文靖雖知嚴剛言不由衷,但他不善言辭,也不知如何拆穿他的謊話,便覺好生無味,藉口小解,到外室尋著馬桶坐了一陣,忽見房頂縫隙處,一縷月光透至牆角,銀霜白雪也似。
梁文靖瞧得心子咚咚直跳,探頭望去,屋內人正疾言厲色,專注於審訊嚴剛,全未留心自己。當下躡手躡腳,拉開窗戶,但見窗外斜月如勾,掛在樹梢。極遠處,寒蛩低鳴,便如幽人太息,一條大街空曠無人,只有悽清月色落到牆角,映一排檁子的影。
梁文靖鑽出窗外,順著柱子下滑,滑到半路,忽聽屋瓦輕響,不由心頭劇震,失足跌下,摔得他幾乎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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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子(7)
待得爬起來,他揉著屁股,看看屋頂,月光下,露出一隻黑貓的影子,不由暗暗咒罵:“你這畜生也來欺負我。”他此時但求不做那倒黴替身,更不顧脫身之後何去何從,只覺得天高地廣,前途遠大,大可任他隨意所之了。
梁文靖心中痛快,狂奔出鎮,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