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微低垂著眉眼,她這幾年越長越嬌嫩,宛如抽了條的柳枝兒,縱然平日不打扮,可那一副烏髮雪膚眉眼精緻的模樣,也總是讓人心裡一顫。
蘭娘輕輕張了張嫣紅的唇瓣,天地之大,顧家父母已去,她只剩下一個顧亭勻了。
「勻哥……」話只說了一半,她嗓子就哽咽了。
顧亭勻微微握拳,心頭也是酸得厲害,最終情不自禁地牽住她手:「你放心,我永不負你!」
那一句話,教蘭娘心頭大震,雖然從小就知道自己是顧家的童養媳,可顧家人一向沒有苛待過她,更沒有蓄意讓她低聲下氣過,忽然之間顧亭勻說出這話,她只覺得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她也是歡喜的。
她喜歡顧亭勻,彷彿有一種天生的,自己是為了他而存在的那般喜歡。
哪怕顧亭勻離家之後,她每一日的生活也只剩了思念他,多多掙錢等待著他回來。
……
往事唏噓,仿若天空邊際的白雲,被風一吹很快便散了,蘭娘眼見著幾片烏雲飄來,心裡一急趕緊地往家趕。
一邊走,她還是忍不住一邊擔心著顧亭勻。
他這一走已經一年半了,雖然說香山鎮離省府與京城本身就遠,可這一日一日的,實在是難捱,她當真沒有收到過顧亭勻的任何訊息,數次去鎮上的車隊打探,人家都記住她了,每次她一去,還沒等賠笑呢,那幾個跑江湖的夥計就調笑:「小娘子,我們並未曾得到過什麼顧公子的信,你這般痴心,倒不如嫁給小爺?」
蘭娘次次鬧得個大紅臉,可也不敢得罪那些人,畢竟她還指望哪一日從他們手裡拿到顧亭勻的信。
其實鄰裡也總是有人猜測,顧亭勻這一去那麼久,鄉下的窮小子能中鄉試都不太可能,如何還有機會去京城呢?這般時日還沒回來,八成是死了。
歷年來在趕考之路因為身子弱死在路上的考生也不少。
每次蘭娘聽到這話心裡都不舒服,立即會大聲地回罵:「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可實際上,她心裡也會擔心,她甚至想著,如果再等一個月,勻哥再不回來,她就拿上所有的體己去京城找人去!
蘭娘心思紛紜,腳下的鞋子又因為穿太久鞋底破了,走得太快就容易腳疼,一時不妨還沒到家呢,就下起了急雨,她心裡忍不住慌了起來。
恰在此時,一輛驢車快速地從身旁經過,車上一穿著嫩綠色裙衫的女子掀起來簾子笑著對她喊道:「喲,蘭娘,你這是成了落湯雞了呀?你那顧亭勻哥哥怎的不來救你?」
驢車經過,濺起來不少黏糊糊的泥到蘭孃的身上,驢車走遠,車上女子不懷好意的笑聲傳得老遠。
蘭娘本身淋雨就不高興,此時更是不痛快,這女子乃是徐員外家的千金,名叫徐柳兒,長得還算不錯。
這徐柳兒仗著父親在當地有些權勢,很是不把人看在眼裡,三年前徐員外把顧家爹孃逼死,為的就是徐柳兒跟顧亭勻的親事。
徐柳兒看上了顧亭勻,變著法兒地讓人攛掇李氏把蘭娘給賣了,可顧家人早就把蘭娘視為親人,又哪裡會真的把蘭娘給賣了?
徐柳兒的算盤打得錯了,可為了面子,他們一家子也不能硬來,只覺得此事是顧家挫傷了他們的面子,便明裡暗裡地欺負顧家。
有一日,徐員外家的長工故意踩壞了顧家的一片莊稼,顧亭勻他爹便去找徐員外討個說法,再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具屍體了。
顧家人悲痛欲絕,顧亭勻親自去縣衙告狀,卻因為那縣丞老爺收了徐員外的好處,硬是說顧亭勻誣告好人,打了顧亭勻幾十個板子。
顧亭勻回去之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蘭娘日日陪在他身側照顧,而李氏東湊西借地給丈夫